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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走出房间的时候,齐泊舟已经做好了早餐。

他系着围裙,看起来十分贤惠。

然而在看到我的穿着后,却轻轻地皱了皱眉。他心里满是担忧:「外面在下雨,这样冷的天气,昭昭怎么可以穿裙子呢?」

可心里想得再多,面上他却只是闷闷地说了句「外面在下雨」。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看起来似乎有点可怜。低头看了看自己,我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回房间换了件厚衣服。

再次出来的时候,齐泊舟的心情变得很好。

但他的好心情只持续到早餐结束,我理所当然地通知他,自己要回学校。

齐泊舟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眼:「一定要走么?」

我「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向他解释回学校是因为毕业论文出了点小问题,可话到嘴边,我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向他解释呢?

我沉默了,气氛也变得沉默。

其实我知道,如果我愿意解释,他会很高兴,可我就是不想这样做。

齐泊舟迟疑了一下,再度开口:「所以……今天晚上会回家吗?」

「不会。」

我回答得坚决,而后状似无意地说道:「在学校里写论文进度会更快,如果没什么事,接下来这半年,我应该会一直待在里面。」

齐泊舟脸色染上些许苍白,抿了抿唇,而后起身开始替我细心整理书包。即便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他完全有资格请我留下,但他仍旧选择顺从。

「不要走,昭昭,别离开我……」

明明心里一直在挽留,可现实中却始终一言不发,这个人似乎习惯了付出而不是索取。

没来由地,我开始感到烦躁。

顺手扯过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任谁都看得出来,我是故意的。

齐泊舟还保持着拿书包的姿势,只是手指在微微发抖,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俯着,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看起来卑微又可怜。

我应该感到愧疚的。

但事实上我觉得很畅快,同时又觉得很难过。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扭曲的人,正在通过不断地伤害别人,来体验被在意的感受。

我听见了他惶恐不安的心声,在请求我不要讨厌他,也不要离开他。

其实齐泊舟什么都没做错,我才是那个坏人。

半晌,我问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齐泊舟难过得眼眶泛红,似乎立刻就要哭出来,可即便这样,他也什么都不肯说。

说不清楚为什么,有一点失望。

背着一个空书包,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最近一直在下雨,天气预报说,接下来还会下好几天。

住在学校的感觉其实不大好。

大四下学期已经没有安排课程,室友们都回家了,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没有社交,每天颓废地写论文,心里总是觉得烦躁,在打开手机发现没有新消息后,我甚至开始觉得有点难受。

虽然我从不主动去找齐泊舟,但是他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按照以往的经验,他早就在提醒我该去吃晚饭了。可此时的聊天界面上,最新的消息记录仍旧停留在中午十二点,他说今天会下暴雨,气温骤降,叮嘱我多加一件厚衣服。

看了看电脑,论文写了一半,文献综述还需要修改。

一定要留在宿舍写论文吗?我捏着冷僵的手指,认真地思考着,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一定要留下的理由。

寝室里没有人和我说话,食堂里的饭菜也并不好吃。我们这栋寝室楼,晚上十点就开始断电,经常停水,洗衣房总是很挤,不方便极了。

住在学校里,这到底是在折腾齐泊舟?还是在折腾我自己?

「啪——」

正想得出神,门外走廊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与此同时,头顶上的灯光突然熄灭。

停电了。

寝室里昏暗下来,我熟练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思索三秒后,把电脑装进了书包,拿起一把伞往外面走去。

我告诉自己,并不是因为担心齐泊舟才会选择回家看看,完全是因为寝室里停电了——

没有电,我还怎么写论文?

打车的时候,我想到了齐泊舟说的今天会下暴雨,但我完全没有想到,暴雨会在我下车的那一秒来临。

运动鞋和裤脚已经湿透了,狂风挟裹着暴雨,来势汹汹。我费力地举着雨伞,往小区里走,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伞面上,风吹得树木摇摇欲坠,还没吃晚饭的我又冷又饿。

想吃齐泊舟做的海鲜粥。

看了看淋成落汤鸡的自己,我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做人太嚣张的报应。

十分钟后,我终于乘上了电梯。

按下按钮后数字不断攀升,最后停留在七楼,我背着书包走出电梯,坏掉的雨伞早已被我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用指纹开了门,客厅里没开灯,一片昏暗。我顺手按了一下开关,四周霎时明亮起来,换好鞋后,看了一圈我才意识到,齐泊舟好像不在家。

难道他还没有下班?

我皱了皱眉,莫名觉得不快。

裤子湿答答地贴在小腿上,让人难以忍受,我扯了扯裤腿,迫不及待地走进房间,开始打理自己一身的狼藉。

洗完澡换上厚睡衣,身体终于暖和起来。

吹风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在房间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只好用毛巾裹着湿头发出去找,然而打开门却发现,穿着居家服的齐泊舟正坐在沙发上。

太久没见面,乍然看到他,我还有些别扭。

齐泊舟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和他平时的作风大相径庭,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他痴痴地说道:「昭昭,你又来看我了。」

又?

我可以确定,在此之前自己并没有回过家。

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我伸出手,摸了一下齐泊舟的额头。

嘶——好烫!

不用想,他肯定是感冒了。

我皱紧眉头,窗外暴风雨激烈,手机刚刚收到暴雨橙色预警,现在去医院实在是不现实,只能在家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医药箱。

凭我对齐泊舟的了解,一定是有的。

果然,东翻西找,终于叫我在储物柜里找到了医药箱,以及……吹风机。顾不了湿漉漉的头发,我迅速找出退烧药,冲了一包感冒冲剂,然后端到齐泊舟面前,言简意赅:「喝。」

齐泊舟乖乖拿起杯子,很配合地吃了药。

我拿着吹风机刚想吹个头发,却突然被抓住了手腕,吹风机也被抢走。转头看去,齐泊舟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期待:「昭昭的头发湿了,我给昭昭吹头发,好不好?」

我确实不是个勤快的人,但也还没丧心病狂到让一个病人照顾我的程度,所以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

「昭昭,为什么不让我照顾你?」

齐泊舟难过得眼眶都红了,声音里满满的委屈难过:「我每天都有认真地清洗自己,你看,我的手很干净,不会把昭昭弄脏的。」

或许是发烧的缘故,他还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平时只敢在心里说的那些话,此刻全部吐露了出来。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但这完全是因为我不想生病,绝不是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刚刚在外面吹风又淋雨,再不吹干头发,下一个发烧说胡话的人,恐怕就是我了。

在齐泊舟身前坐下,他看起来很开心,插插头的时候,他还很认真地叮嘱我,绝对不可以用湿手去碰插头,这样很危险。

我听得有点烦,故意挑衅地伸手去碰插头,却被齐泊舟眼疾手快捉住了手腕,他严肃又温柔地对我说——

「昭昭要听话喔,不可以这样做。」

我轻哼一声,心想我又不是个傻子,可到底是规矩了下来。

齐泊舟揉揉我的头,调好温度和风力,开始帮我吹头发,一贯的温柔细心,我甚至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了疼惜。

「烫的话,昭昭要告诉我,好吗?」

我一声不吭,少有的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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