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殷娆,是殷国,啊不,用我父皇的话说,是“大殷”的有名的草包公主。
其实殷国是个弹丸小国,挨着大齐边上,纯粹是个附庸。
但父皇说国家已经这么小了,名头就要喊得响亮一点,要叫“大殷”,仿佛这样就能和大齐对标一样。
笑死,大齐根本懒得理。
倒是父皇成日担忧,怕日益壮大的齐国哪日心情不好,就把咱们这儿吞了。
毕竟在这之前,已经有三个比咱们大的小国成了人家的一个县了。
但是殷国将不良兵不足,别说进攻了,防守都吃力。
于是我聪明绝顶的父皇一拍脑瓜,说试试三十六计的美人计,转手把我送到了齐砚床上,并给了我一个任务:祸国殃民就不指望了,能劝住齐砚不把殷国吞了就成。
我来之前就听闻,大齐这位皇帝勤俭执政,治国有方,一举开启齐国盛世。只是他怪癖颇多,尤其好杀美人。无论谁送进去的美女,最终都会玉陨香消,一命归西。
因而不少人都猜测,这皇帝是否会断子绝孙,而将来的大齐又将何去何从。
我一路听着这些八卦,外加舟车劳顿,昏昏欲睡,还被来接我的嬷嬷提醒了一句:“公主,等会就要见陛下了,您先清醒一点……”
我非常敷衍地点点头,坐在床榻上半梦半醒。
叫我彻底清醒的是齐砚的手,冰冰凉凉,正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我的脸。
我对上他幽黑的眸子,连行礼都忘了,愣神地眨眨眼,“陛下。”
“很困吗?”他的声音清冽,像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绣着金龙的玄衣穿在他身上,都流露出一股仙气。
难怪不近女色,看着就不像食人间烟火的。
“现在也不是很困了。”
毕竟这手吧,真的挺凉的。
他的指尖慢悠悠下移,向后绕,停在我的后颈处。
我感觉,他随时能掐死我。
但看他神情,又不像是想掐死我。
于是我就呆呆地看着他,任由他不轻不重地揉捏我的后颈。
时间一长,你别说,还挺舒服。
半晌,他仍神色淡淡地问我:“不怕朕?”
我被他揉得舒服,半眯着眼哼唧两声,“不怕。”
他勾唇笑了,“那若朕说要杀了你呢?”
“那陛下就动手吧。”
我吧,没别的优点,就是心大,就算有糟心事,自己闷头想一会儿也能想通,然后就过去了。
况且被送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多半是活不了多久的,所以听他这么说,也不是很意外。
齐砚盯了我一会儿,笑道:“你倒还不值得朕亲自动手。”
我努力思考了下,伸出双手,眨巴眼,“那陛下要叫人把我拷走吗?”
齐砚:“……”
“罢了,”他松开我的后颈,转而去解我的腰带,“殷国如此美意,朕也不好辜负。”
我也不知他怎么解的,复杂的衣带不多会儿就松垮下来,等我回过神,他都已经把我压在床上了。
“都说殷国长公主容貌倾国倾城,”他的手指在我的腰上游弋,可眼中不见分毫情欲,“如今一看,除了脸上,身上也是好风景。”
他的手实在太凉,我不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被他看到,就又笑我:“怕了?”
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让人怕他,而且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虽然还是黄花大闺女,但也是看过彩绘,知道流程的。
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陛下。”
他已经埋在我的肩窝处,落下密密麻麻的吻,闻声轻哼了一声:“嗯?”
“等会儿,臣妾可以不出力吗?”
据我了解,这种事,会很累……
齐砚掐我腰的手收紧了两分。
我以为他没明白我的意思,又解释道:“额……臣妾无能,希望陛下能……自己动。”
齐砚:“……”
齐砚可能也不想动,他默了会儿,翻身躺到一旁,搂着我的腰,毫无感情道:“睡吧。”
一派清心寡欲,仿佛刚刚费力挑逗我的不是他。
我想了想,默默拉起被子把自己半裸的身子遮住,再想了想,顺便也盖住了齐砚,然后闭眼睡觉了。
齐砚虽然手冰冰凉的,身子倒是暖和得很。春寒料峭,我睡着睡着,就滚到了他怀里,梦到自己抱着个大火炉,好不自在。
一觉醒来,身旁已无人,宫女告诉我,齐砚封我做了贵妃。
她比我还激动:“娘娘,您可是我朝第一位贵妃!”
“那之前进宫的那些人呢?”
宫女哽住:“都没什么位分……娘娘您千万别介怀。”
我了然点头:“嗯,我懂了。”
大概就是还没混到什么位分就归西了。
那这么算,我混到了贵妃才归西,也算是给我殷国长脸了。
就是不知道齐砚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他好忙,自那日抱着我睡了一觉以后,连着半个月都没有踏进后宫一步。
这要是我父皇,半个月不上朝才比较正常。
宫里人势利,一开始以为我得宠,还会巴结我,后来见我也不过如此,就又纷纷开始冷落我。
连着吃了三天寡淡的饭菜,我寻思了会儿,吩咐两个还比较听我话的宫人,把我殿前那块空地翻新一下。
这边就要先说一下,因为齐砚的后宫凋零,那些个宫殿也都像个冷宫一样,杂草丛生,简直浪费了这么好的泥土。
我摸出从殷国带过来的种子,让宫人帮我种下,然后再吩咐她们浇水、施肥、除草等等。
小翠是最亲近我的宫女,站在一旁好奇问:“娘娘,陛下这么久没来看您,您怎么还这么高兴?”
我盯着那一小块菜地,舔舔嘴唇,“有人帮我种地诶,这还不高兴吗?”
以前在殷国,我也不受宠,吃食自然也不怎么样。而且庙小妖风大,我父皇宫里的人可比齐砚这儿的还要过分,我只能自己种菜,就真的……很辛苦。
如今终于能当甩手掌柜,太幸福了。
齐砚终于想起我时,我正蹲在菜地里,喜滋滋地抚摸刚长出来的嫩芽。
小翠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娘娘,陛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双金边黑靴就出现在嫩绿的新芽旁边。
我抬头,他背着光,神情看不分明,张口就是:“听下人说,你想……养鸡?”
哦,确有此事,因为御膳房送来的荤菜实在不尽如人意,我就想自己养几只,正巧宫殿后面有块空地很适合养鸡。
至于我怎么会养鸡?
只能说,都是生活所迫。
我把自己的农业计划简略告知齐砚,却瞧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吓得旁边的宫人齐齐跪下。
“为何不来告诉朕?”他的语气还是很平淡,甚至冷了几分。
“陛下近日不是忙于朝政吗?”我有点莫名其妙,“而且这都是小事。”
以前在殷国,我父皇得知这些事,也没管我。
毕竟他光女儿就有八个。
“小事?”齐砚嗤了一声,“我大齐难道落魄至此,要让堂堂贵妃自己种地养鸡了吗?”
说着他身边的太监就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御膳房的人办事不利,让他们自行去领罚。”
齐砚端详着我的脸色,叫住了小太监,转头问我:“看你有话想说,想为他们求情?”
我没想到他一直看着我,愣了下,随后摇头,“没有,臣妾只是好奇,陛下打算怎么罚他们?”
他眼中莫名其妙多了一丝兴味,“你想让朕怎么罚他们?”
顿时感觉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我。
我斟酌着开口:“要不……让他们帮我种地和喂鸡?说起来人手是有点不够了。”
齐砚:“……”
后来宛若死里逃生的小翠告诉我,以往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齐砚问那些美人怎么罚下人。
为下人求情的,就把美人杀了;说要罚下人的,就当着她的面用刑,然后往往,美人就被吓坏了。
小翠与我描述那些血腥场景时脸色苍白,显然心有余悸。
而我看着正帮我喂鸡仔的御膳房太监,陷入了沉思。
这个齐国皇帝,好像真的很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