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铁柱和别墅里的人,王淑兰谁都再没见过。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那双原本能触动所有观众心弦的双眼如今也黯淡无光。
傍晚,主卧里。
耳边水声阵阵,王淑兰却坐在床上出神地看着日历。
李铁柱洗好澡出来,看见这一幕蹙起了眉。
他走上前扯过日历:“在看什么?”
王淑兰眼带希冀:“明天是我父母的忌日,我想去祭拜他们……可以吗?”
跟着李铁柱之前,她父母就意外车祸去世。
李铁柱漠然将日历丢在一旁:“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王淑兰心狠狠一沉:“我不会跑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
“不行。”李铁柱捏住她下颌直接吻了上去。
一直到深夜,他才放过王淑兰。
这一晚,王淑兰却睡不安稳。
梦里,她恍惚回到了父母离去的那一天。
爸妈相携着从路对面的蛋糕店走出来,笑着对自己挥了挥手。
绿灯亮起,两人一同朝她走来。
却在下一秒,被疾速驶来的车撞飞!
刹那,满目鲜红。
猛地惊醒,王淑兰浑身被冷汗浸透。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却早就没了李铁柱的身影。
缓了片刻,王淑兰走下楼,却见管家站在客厅里。
“温小姐,李先生吩咐我们送您去墓园,请问什么时候出发?”
话落,王淑兰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现在去!”
两小时后,青山墓园。
王淑兰跪在父母的墓碑前,将手中的百合花缓缓放下。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这次来有一个好消息,我见到害死你们的凶手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为你们报
仇。”
话落,王淑兰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便陪着父母待了一会儿,才起身下山。
墓园外。
王淑兰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却狠狠一怔:“你……你怎么来了?”
车厢里,李铁柱嗓音凉淡:“上车。”
王淑兰抿抿唇,听话坐上了车。
然而车子却没往庄园的方向开,最终在一个会所停下。
一直到被李铁柱领进去,王淑兰都没能回神。
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带自己出席这种公开场合!
李铁柱和张桂花两人做贼心虚,赶紧的爬了起来,李铁柱咽了咽口水,问道:“嫂子,这咋办?”
虽然李铁柱心中恨透了朱小军,但是现在若是被朱小军抓住的话,这北海村恐怕再无他容身之地啊!
这可咋整才好啊!
张桂花虽然也很紧张,可是却还是有些镇定了,她犹豫了一下,朝厨房那边看去,说道:“铁柱,你先去那边躲起来!”
正当李铁柱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张桂花指着厨房的方向,出了个主意。
“嫂子,他不会到厨房来吧?”李铁柱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厨房,还是有些担心,这万一朱小军那家伙忽然要去厨房洗澡可咋整啊!
“没事儿,你放心吧。他喝多了!”张桂花对自家男人非常的了解,说完便朝院门外走去,“别吵吵,喝了那么多骚酒,以后再这样你就别回来了。”
“嘿嘿,媳妇儿,今晚高兴,多喝了几杯,你知道不?最近咱们村要来一个上面派下来的书记,朱大昌那家伙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咯。”
朱小军打了一个酒嗝,歪歪扭扭地走进了院子,李铁柱看着他一把搂在张桂花的身上,心中居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让他有些奇怪。
其实他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在深入交流之后,才能知道合适不合适,李铁柱不知道,刚才两人的欢好已经让他这个小处男对张桂花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情愫了……
“人家朱大昌就算不好过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再不济还是书记,你呢,就是个主任,轮也轮不到你。”张桂花说话间还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
“你一个娘们懂啥,上面既然派人下来,那么就说明对他朱大昌不满意了,我到时候多巴结一下新来的书记,嘿嘿……”朱小军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坏笑了一声,说道。
“对了,你知道不,李铁柱那小子日子也不好过了,这次不仅会派来一个村委书记,还会派来一个村医。到时候李铁柱那小子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躲在厨房的李铁柱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懵逼了!
村里的村医一直都是他,他也知道朱小军那家伙一直想要找机会整自己,却没有想到这次上面真的要派村医来!
如果村医来了,那么自己以后可咋生活?!
这让李铁柱的心凉了半截,本来以为这次可以报复一下朱小军。结果虽然和张桂花好了,但是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如至冰窖的消息!
“好啦好啦,你喝多了,回屋睡觉去吧。”张桂花似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语气也微微滞了一下,很快便将朱小军朝堂屋里推去。
等了好一会儿,张桂花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走到厨房之后,瞧见李铁柱在那边发呆,哪怕周围很多蚊子也没有啥动静,张桂花知道李铁柱心里在想什么,安慰道:“铁柱,你也别着急,这说不定是他喝多了瞎说的。”
李铁柱闻言,抬头感激一笑,“嫂子,没事儿,活人还怕被尿憋死不成,大不了我就离开北海村,出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好了。”
张桂花一听,顿时急了,“别呀,你这若是走了,嫂子以后可咋整呀。”
说完,张桂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暗自责骂,张桂花啊张桂花,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那破事儿。
不过这也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今晚跟李铁柱好事儿之后,哪里还有什么男人能够入她的法眼啊!
李铁柱苦笑不得,狠狠地在张桂花的身上狠狠地抽了一下,笑骂道:“你这婆娘,小爷我都快要饿死了,你还想着那破事儿。”
张桂花见李铁柱已经拍自己了,知道李铁柱晃过神了,咯咯一笑,蹭到李铁柱的身边,媚笑一声,道:“人家就是这样的,你能怎样?有本事把人家的嘴给堵住呀……”
李铁柱一听,那股子劲儿又冲了上来,刚才心中的那股子怨气直接撒在了张桂花的身上,朱小军你他娘的欺负小爷,小爷我就在你婆娘身上找回场子。
这么一想,李铁柱二话不说,用手一碰,张桂花就受不住了,他嘿嘿一笑,二话不说,直接将张桂花反身压在了厨房的灶台上……
“婶子,我出去一下。”
王淑兰看着李铁柱,问道:“去哪啊”
李铁柱道:“有事要去镇里一趟。”
“噢。”
王淑兰也没有去问是什么事。李铁柱这么大一个人了,她也不好去管什么。她不知道李铁柱早就下定决心要去会一会以前的兄弟。就算白小蝶传来消息让他别去镇里,但是,什么东西能够阻止得了李铁柱的脚步
如果他再继续退让的话,只会让黑虎他们更加猖狂。这一次只是让刘伟和孙二狗过来烧草堆,下一次他们又会干出些什么事来搞他李铁柱不要紧,但千万不要动他的家人。道上的事情通过道上的方式来解决,李铁柱最痛恨将私怨撒到无关的家人身上的事。
10点16分,李铁柱走到了知春镇的服装街上,这一条街全部都是卖衣服的,当然,星也是在这条街上。
“我到镇上了,要不要吃个中饭”李铁柱给白小蝶发了条消息。李铁柱确实比较喜欢白小蝶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而是她的为人和品行,让李铁柱佩服,从而产生了爱慕之情。
白小蝶回复了几个字:“你来干什么”
“滴滴!”
白小蝶:“你在哪到紫苑去。”
李铁柱发去一个笑脸:“^^怎么担心我了”
此时此刻,李铁柱已经站在了星的大门前,门口没有任何人,不过他却能听到二楼有人在训话。的工作一般都是十一点上班,准备一下,下午一点才开下午场。
李铁柱抬眼朝二楼望了望,拨通白小蝶的电话:“既然你知道有人会对我不利,那你应该也知道了,昨天晚上我们家险些被人给烧了吧”
白小蝶的声音低沉:“我现在说话不太方便,你快回去吧!你的事情我会帮你摆平的。”
李铁柱笑了笑,道:“我李铁柱可不像某些人,去抱着女人的大腿上位。如果这点事我自己都摆平不了的话,我也没资格做你白小蝶的男人!”
白小蝶听着“嘟嘟嘟”断线的声音,顿时呆住了。
“白总,怎么了”
白小蝶看着助理,摇摇头,说道:“没事,下午的对河西的业务会议取消,我有点事,明天再开吧。”
“好的。”女助理点点头,“我去通知一下。”
白小蝶驱车朝知春镇赶去,她开车的途中,脑海里一直闪现李铁柱的资料夹。那些她派人调查到的,不过,上面对于李铁柱的档案介绍去并没有多少。白小蝶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铁柱会和知春的黑榜起了争端。
“黑虎。”
“噢白总,呵呵,您有什么事吗”黑虎的声音很刚劲。
白小蝶问道:“你现在在哪”
黑虎摇转着老板椅,腿敲在办公桌上,淡笑道:“我在办公室,白总找小弟有什么事么”
“我去找你谈点事,见面再说。”白小蝶挂断了电话,没有再多说什么。
星外,李铁柱抬眼一直看着的,这个是他当年花费了好几个小时设计出来的。站在那儿,李铁柱想到了很多,眼前一直浮现出当年的种种画面。迈开步子,他慢慢走上了二楼。
每一步台阶,都有着他一份记忆。
“天王!”
“天王!”
“天王!”
李铁柱嘴角浮现一丝惬意的笑,耳畔还响动着兄弟们喊他的声音。天王,这是他曾经的外号。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就像没有人知道星帮是他当初一手创建的。然而,即便现在才二十岁的他,却就已经有了超越他自身年龄的成熟。
二楼,柜台里的女人忙着整理一些文件,抬头瞥了眼李铁柱,立即又低头继续整理:“还没营业呢!下午再过来!”
李铁柱徐徐走到柜台前,盯着里面的女孩,笑问道:“把黑虎叫出来。”
“黑虎什么虎来着”女孩感觉莫名其妙。
李铁柱将膀子靠在柜台上,漫不经心的朝着里面的格局打量着,和以往相比,现在确实美观了许多,装潢也比当年亮丽了。
“拖走!”
一声大喝响起之时,两个青年拖着一个男人的肩膀从走廊里走了过来,中间那个男人耷拉着脑袋,嘴角还在不停地滴着血。
这时,突然从门口冲过来几个青年,其中一人冲到了他们的面前,拽起一人的衣领,吼道:“妈的,你们对刘炜做了什么”
“孙明!”李铁柱目光一缩,抽出根香烟在烟盒上掂了掂。
“呵。”板刷头冷笑一声,“这是老大交待的,你有本事去找老大去,在老子面前撒什么野”
孙明询问刘炜,关切道:“刘炜,你没事吧”
刘炜抬起头,一脸的伤痕和血,他苦涩一笑,道:“我,我没事。放心,我死不了,呵,呵呵。退出帮派,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妈的!”孙明双眼迸射出阵阵寒芒,牙齿咬得咯嘣直响,“你们,过来,把刘炜带去医院看看,还傻在那儿干什么”
这时,孙明冷着脸看了下黑虎的小弟,冷道:“怎么都两清了,还要怎样”
板刷头撇撇嘴,放开了刘炜,然后笑道:“奉劝你一句,还是好好开你的包子店,少搀和我们的事情,否则呵呵!”
当刘炜被人带走之后,李铁柱在柜台那里看着他们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再次见到孙明这个小子。
天王星,地皇星,黑星,白星,昊天星,日月星,冷星!
李铁柱乃是天王,而眼前这个孙明就是那日月星,就是他名字里的“明”拆开的含义。黑星便是现在这家的主人黑虎,而白星则是血狼。当年的星,现在却分崩离析。
“明哥,算了,我们走吧。”一个不到20岁的人拉了拉孙明。
孙明阴沉着脸,用手指点了点板刷头:“小子,做人不要太狂了。你要知道天王已经回来了!把我的话转告给黑虎,要是他再这样下去的话,不会有他的好日子过的。”
“怎的吓唬老子哈哈哈,老子是被吓大的吗”板刷头仰头大笑,嘲讽意味十足,“孙明,你以为自己是谁什么狗屁天王,我呸,在老子眼里他算个毛”
李铁柱突然走到孙明的身边,轻轻拍下他的肩膀:“好久不见!”
“嗬,”齐濯冷笑,“你们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么?”陆凝雪早先就要与他离婚,现在是躲在娘家里不肯出来才谎称死掉了吧。
齐濯看着陆家阿姨怀里抱着的骨灰盒,眼角隐隐发红。
这戏未免也做的太真了些。
不过他不信陆凝雪死了,若是她死了,王云清失去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
“开门。”
齐濯下颌示意陆家的方向。
王云清眉头皱了下,齐濯这是摆明了不相信了。
王云清示意阿姨去开了门,齐濯长腿阔步的进了陆家。
他直接去了陆凝雪的闺房,想直接推开门,只是他心里不知怎么回事重重的向下坠了一下,他手收了收,改成敲门。
“陆凝雪,出来。”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耍什么脾气,”他薄唇紧抿,“你有什么资格耍脾气!” “是你先背叛了我,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齐濯看着门板说话的时候手克制不住的发抖,王云清双手抱臂站在身后看了一会,而后走了过来,在齐濯的眼前将门打开。
卧室里,不见陆凝雪的身影,里面干净简洁的仿佛没人住过。
王云清道:“她好久没回家住了,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凝雪病危,她还签了捐献器官的协议,心脏不知道捐给了谁。”
“别说谎话了。”
齐濯双拳紧握。
简一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王云清就说陆凝雪捐献了心脏?可笑。
陆凝雪怎么会捐献心脏给简一,她明明不喜欢简一。
看来王云清是不会说实话了,齐濯大步的向外走,边走边给李彦打电话:“给我查所有的酒店入住信息,一定给我找到陆凝雪!”她凭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明明是她做错了,她装什么受害者。
刚挂断电话,他手机便响了起来。
“总裁,夫人忘记戴戒指了。”
家里的佣人如是说道。
前一阵子,陆凝雪说要回娘家几天,她被打发回家了,接到总裁要回来的消息她才重新回家打扫。
结果在桌上看到了陆凝雪一直戴着的婚戒。
“我知道了。”
齐濯矮身上了车。
他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下颌线紧绷。
因为他不戴婚戒的事,陆凝雪曾跟他闹过。
“又不是我要娶得你。”
“你配跟我戴对戒么?”这是他当时跟陆凝雪说的话,陆凝雪哭了。
他当时心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他气闷陆凝雪如何做到背叛他,又在三年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嫁给他的。
齐濯听说,陆凝雪拿了他家一大笔钱。
车很快行驶到了齐家,佣人在门口等着,看到齐濯过来后为他打开了门。
戒指就好好的放在茶几上,她不敢擅动雇主的东西,于是引着齐濯过去。
齐濯确定了茶几上的确是他与陆凝雪的婚戒,她真的把戒指放下了。
齐濯将戒指攥在手里,而后点了支烟,烟雾缭绕间收到了李彦的反馈信息。
全市的酒店里没有查到陆凝雪的入住信息。
齐濯道:“查她的出行记录。”
他顿了顿:“还有高濯的行踪。”
李彦沉默了一瞬,道:“高濯去了陆家。”
……陆家。
王云清坐在沙发上摆弄指甲,高濯则坐在她的对面。
他拿出一张纸票摁在桌上,道:“意意的骨灰我要带走。”
王云清看到支票的时候眼睛一亮,顺势扫向金额。
三百万。
她咳了一声,道:“你带走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啊,要给也是给齐家吧。”
高濯向外拨了个电话,“拿二百万现金过来。”
王云清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交叠的双腿放下,食指和中指一齐将支票夹了过来:“谢啦。”
她忍不住说:“若是当初凝雪嫁的是你就好了。”
高濯唇角勾了勾,眼底里的人情味非常的淡薄。
“刘姨,把凝雪的骨灰盒拿来。”
这支票要怎么花呢,王云清脑子里已经想好了,陆凝雪死了,她没法用老头子要挟陆凝雪拿齐家的钱,医院里那个她已经不打算管了。
她要去找谢安省。
高濯带了骨灰,起身告辞。
他出门上了车。
装陆凝雪骨灰的盒子很精致,一方小盒,装下了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
高濯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他知道陆凝雪患了肠癌晚期,无药可医。
也知道陆凝雪做了捐献心脏的决定,他也知道陆凝雪要捐献的对象是简一。
陆凝雪住院的日子,他去过几趟,每一次去她的情况都比上一次差。
后来陆凝雪求他帮一个忙。
她说:“你以后别再来了,只是,等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收下骨灰。”
陆凝雪清楚的知道父亲情况不好是不可能操办她的后事的。
她的母亲向来见钱眼开,她死了恐怕她不会难过还会很生气。
至于齐濯,知道她死了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高濯没有再去,他的人一直都在医院周围留意陆凝雪的情况。
他每天正常去公司,正常开会,随时听有关陆凝雪的消息,每一分钟都很煎熬,像是有人坐在餐桌上拿着刀叉在一点一点切割他的心脏。
刹车声骤然响起,高濯下意识的护紧了怀中的盒子,他整个人重重的撞在座椅上。
“高总,有人拦路。”
司机慌张道。
高濯透过玻璃窗见到了从对面黑车上下来的齐濯,他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
随后,哐的一声,挡风玻璃被砸裂。
“出来。”
齐濯走到侧面,掌心撑在车玻璃上看着里面的高濯。
司机紧紧的抱住头吓得已经不敢出声了。
高濯将骨灰盒放在一边推门下车。
“齐总。”
他的声音讥诮。
齐濯冷冰冰的道:“盒子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是想留着还是想毁了?”高濯不待见齐濯,当年陆凝雪为了齐濯才跟他走在一起,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想过睡了陆凝雪,可是她死也不愿意。
齐濯是很强,可是他高濯也没哪里不好。
陆凝雪什么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好。
“关你屁事。”
高濯眯眼:“我不会给你,你不配。”
“李彦!”齐濯后退一步,李彦带人上前将高濯围在中间。
他倒是要看看,是高濯的嘴硬还是拳头硬。
高濯起先还能打,后来逐渐招架不住。
齐濯观摩了一会,打开车门将刚才高濯护着的盒子拿了出来。
这个盒子他眼熟,是刘姨怀抱的那个盒子,他们说这是陆凝雪的骨灰盒。
真是可笑。
“你给我放下!”高濯趴在地上,目眦欲裂的冲齐濯喊,“我不许你碰,别弄脏了她。”
齐濯拿西装外套将盒子包裹好,吩咐李彦:“带他上车,去高家。”
高濯的私人住宅在碧海新区,距离齐濯的住处不远。
陆凝雪一定在高濯那里。
毕竟酒店没有陆凝雪的入住信息,李彦查过她的出行记录了,陆凝雪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她又不在家,那么就只剩下高濯那里了。
齐濯指尖夹着烟手肘搭在车窗上,看着飞速而过的风景,他要找到陆凝雪,让这个直到现在还跟高濯联系的女人后悔。
高濯被打的半死,他被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坐在后座上。
他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目光紧盯着齐濯用来包裹骨灰盒的一角。
他一定要拿回骨灰,那是陆凝雪的,陆凝雪根本就没想把自己交给齐濯,他一定完成她的心愿。
高濯被押着进了自己家。
齐濯坐在沙发上,后背靠着沙发,他薄唇微张,吐出烟雾。
“把陆凝雪交出来。”
此刻,高濯被人狠狠地摁在地上跪着。
齐濯看高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当年齐家破产就是高家搞的鬼。
高濯向外吐了一口血沫,盯着齐濯的眼睛哈哈大笑。
“她不是在你那了吗?”他盯着齐濯身侧:“人嫁给你了,她的心脏给了你的情人简一,最后你还拿走了她的骨灰,齐濯你可不可笑,你在跟我要什么?”齐濯五指轻轻敲着沙发面,随后俯身双手交叉抵住下唇。
“高家不打算要了?”他眼神讥诮。
高濯眉头蹙了一下。
“我最近查到点东西,发现高氏的背后无比肮脏,高家的人也肮脏无比。”
齐濯拿出手机,调出通话页面:“你肯定熟悉这个号码吧,高家的狗现在决定不做狗了。”
“齐濯!”高濯咬牙切齿。
齐濯耐心耗尽,亲手推开高濯家的每一扇门。
高濯被摁着看不见齐濯看什么,可是他听声音也能听出来。
他哈哈大笑:“你不是日夜盼着她死么?现在她死了最开心的人就是你了吧。”
高濯咄咄逼人:“你心里也明白陆凝雪是真的死了,却不想相信对不对?你认为是陆凝雪和我联手假死来逃避你,你认为陆凝雪不过是不想见了你了,齐濯,你错了。”
“她死之前想的都是你,你不是爱简一么?她早早的就和那个女人做了日向雏田配型,就是为了让简一活着和你在一起。”
高濯脸上出现了一丝快意,他重重的咳了两声。
他的脖子倏然被一只手掐住,高濯的嗓子里发出倒抽气的声音。
齐濯五指收紧,高濯的脸上青筋横暴,脸红的发紫。
“闭嘴。”
齐濯不比他好多少。
高濯张嘴吃力地发出笑声,多少有些不知死活。
“你……大可以……”他的声音像是陈旧的风箱,“去医院查她的……住院记录,医院……总不会作假。”
其实齐濯会不知道这点么?高濯觉得他肯定知道,只不过去了医院就会让齐濯彻底知道自己失去了陆凝雪。
齐濯在选择逃避。
“她都成全你了,你不如……开开心心的和你的情人……在一起。”
高濯说不出话了,他眼前模糊,有很多雪花在飞。
齐濯松开手指推开了他,高濯趴在地上揪住心口,咳嗽一声高过一声。
……“下一位。”
主治医生将挂号单夹在小夹子上,拧开水杯准备喝口水。
门开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水杯又放下了。
“齐先生,您怎么来了?”“给简一捐献心脏的人,是谁?”医生愣了下,脸色为难:“不好意思齐先生,捐献者有提前交代过,说不希望别人知道是她捐献了心脏,所以齐……”齐濯:“她是不是叫陆凝雪。”
医生讶异,齐濯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表情足以让齐濯知道,那个人就是陆凝雪。
齐濯垂下眼睑,“能给我看一眼捐献协议么?她……”齐濯语气晦涩,“是我的妻子。”
捐献协议上,末尾的签名处签着陆凝雪三个字。
“齐先生,这个是陆……夫人的手机,我之前给她母亲打过电话,她母亲不接,既然您来了就一齐带回去吧。”
晚上。
齐濯做梦了,他和陆凝雪纠缠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唇瓣的柔软。
她身下压着浅灰色的床单。
因为疼,陆凝雪皱紧了眉。
在她情动的时候他对她说:“为什么生病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齐濯蓦的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对着一片漆黑发愣,随后手掌心捂住脸。
他疼,每想陆凝雪一次便疼一次。
他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骨灰盒紧紧的抱在怀里,将脸埋在床上,扣着骨灰盒的手背青筋纵起。
“齐濯,我二十岁就嫁给你好不好?” “三十岁的时候我想去昆仑山看一看。”
“我们三十二岁要孩子,最好生两个,万一我们两个以后不在了他们还可以相互扶持。”
“退休后我想去乡下生活,我想做一个属于我自己的薰衣草王国。”
“齐濯,你会不会爱我一辈子呀。”
“齐濯,我爱你。”
“齐濯,我们分手吧。”
“我们离婚吧。”
“我生病了。”
……“啊!”齐濯腿蜷了起来,两只手死死的抱住头。
眼泪争先恐后的出现,他的太阳穴以及脖颈青筋凸起,脸因为情绪崩溃而越发的红。
陆凝雪的笑容,陆凝雪说过的话,陆凝雪失望的神情,最后一通电话不断的在他的脑子里转。
所有的理智、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崩盘。
他要如何换她回来!
佣人闻声冲了上来,不断的敲门。
“先生,齐先生你怎么了?你开门啊。”
哐——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伴随着嘶声裂肺的:“滚!”佣人干着急,但是现在她是绝不敢开门的。
齐先生发脾气很吓人的。
她也不敢在房间门口呆,她怕齐先生如果突然出来看见了她,那她……佣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竖日,佣人按照平常的时间点做了早餐。
齐濯下了楼,佣人看了他一眼后便收回目光:“齐先生,吃饭了。”
齐濯走到桌子边坐下,没吭声,迟迟不动筷。
佣人静静的站在一边瞄了他一眼。
“给你两个月的假,薪水照发。”
齐濯扭头,佣人对上他的目光后点头。
“先生,等您吃完我给您收拾好了再……”齐濯闭眼:“走。”
五分钟后,别墅里就剩下了齐濯一个人。
他才拿起筷子,夹住油条,然而他一口都吃不下去。
他缓缓起身走上了楼,推开了陆凝雪住的卧室的门。
齐濯在门口站了一会又去了趟卫生间,他视线落在牙缸里她的牙刷上,停顿了几秒返回卧室。
抱起陆凝雪的枕头走到了自己的卧室,将自己的枕头挪到了一边,又将陆凝雪的枕头放在了旁边。
李彦站在车边望着眼前的别墅,耳朵边贴着手机来回踱步。
几秒后,对方接了。
“齐总,我到了。”
那端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
李彦撂下手机,深呼了一口气,很快,齐濯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李彦注意到,齐濯回国前和今天系了同一条领带。
见他过来,李彦迅速打开车门,等人坐进去后问:“齐总,今日的腾文商会在SR大厦举行,李老板希望在会后能跟您见一面。”
李彦从后视镜看了眼齐濯的脸,后者温温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等了一会,他才回:“好,你安排吧。”
李彦不知不觉松了口气,认真的看前面的路况。
……腾文商会三年举办一次,会来很多的大佬。
齐濯坐在第一排,长腿交叠,双手交握。
台上的主持人在发言,他静静的看着。
旁边的人交头接耳,热闹的场景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有了隔阂。
“齐总。”
李再文在他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
他还是没忍住现在就来见齐濯了,他最近公司策划了个项目,想找齐濯拉投资。
只是……齐濯为什么自己一个人。
“齐总,你夫人呢?”今日有头有脸来商会的都是带着女伴一起来的。
齐濯一僵。
李再文没有察觉。
“上次内子在玛尔商场看到您夫人替您选领带。”
李再文妻子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她说看来齐总与齐夫人的感情很好,齐夫人选领带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李再文:“我听夫人说您夫人她来来回回的选了很久。”
他没注意到后者绷紧了脸色,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齐濯:“这是玛尔商场全区金卡,是我夫人想带给您夫人的一点心意。”
李再文心里门清,齐濯不会弄不到这东西,但是他送总也能投其所好,为接下来的合作做准备。
不过,齐濯在商场上一向雷厉风行,不少阅历久的都会怕他。
为人非常硬,李再文不知道他会不会收。
齐濯终于开口了:“我替凝雪谢谢李夫人了。”
李再文眉开眼笑,“齐总不必客气。”
齐濯:“听闻贵企业正准备启动南新区新楼盘建设的策划书,不知道还缺不缺投资。”
贵人就是好办事。
这是他头一次接触齐濯,觉得这人真是敞亮。
李再文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商会就是想见见您,一起聊一下这个项目,有了齐氏的相助,我相信这个项目一定会完美收盘。”
殊不知,他后面的话齐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小小的卡片。
依着陆凝雪的性子,一定会欢欢喜喜的手下这张卡,会笑的很开心。
腾文商会结束,李再文上了车。
他手指敲着车玻璃哼着小曲看着外面的街景。
他创业有二十年了,没有一天比今日顺利。
很快,他被手机铃声拉回了神,他接了电话,那边传来妻子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劲儿。
“再文,你今天能不能早点回家陪陪我?”妻子的声音低落,李再文心一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宝贝我马上就回去。”
“倒也不是,只是刚刚听到了一个噩耗。”
李再文妻子继续道:“齐氏夫人陆凝雪没了。”
“什么?!”李再文手扳住椅子背,眼里惊恐无比。
他不信,若是陆凝雪死了,刚刚齐濯为什么……收下卡还道谢,而且他没从齐濯的表情里看出他有丝毫不一样。
“你听错了吧,别是同名同姓的。”
“没听错,我对她印象很深刻,我受不了前阵子还跟我打了招呼的人,突然就……”那端突然没声了,李再文安抚道:“你别想太多了,我马上就到家了。”
说完,他扭头朝腾文商会举办地的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齐濯出来。
他理了理西装以及腕表,弯腰上了车,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李彦开着车,视线落在后视镜里的人身上。
齐濯在打电话,但是看样子对方没有接,他又打了好几次。
“齐总,高家那边……”李彦欲言又止。
齐濯:“那种脏东西,就该清理掉。”
竖日,高氏掌权人被警察带走,因为警方查出他十几年前涉及一场命案。
李彦收到齐濯的消息,他今日不来公司。
快下午的时候李彦收到李再文秘书送来的合作方案,李彦开车去找齐濯。
今天天特别的热,从空调车下来的一瞬间,李彦觉得自己要热熟了。
敲了几下门,没人开。
李彦打齐濯电话也没人接。
他将文件夹在胳膊上,输入了房门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