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超级棒能让你的老板输的裤衩都没了的律师叔叔吗。」
「……」
儿砸,你可闭嘴吧。
周屹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儿子,笑了。
我慌了。
接到人事电话的时候,我刚从华立出来,手上签好的合同还热乎乎的。
华立改造这个项目,我跟了一个多月了,当初老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只要我拿下这个项目,我的提成就是一个点。
七位数呀。
那我必须行!
历尽艰辛,项目是到手了,我却被解聘了。
不能忍。
我连公交车都不挤了,直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司。
结果,到了公司门口,保安已经在大厅里等着我了,他的手里还捧着一个纸箱,里面都是我的东西。
僵持了许久,最终势单力薄的我被保安请了出来,还被拿走了刚签好的合同。
???
卸磨杀驴还得磨个刀呢。
就离谱!
站在公司门口,我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到了朋友圈:【求推荐一个靠谱厉害的律师,急!】
这年头,朋友圈可比度娘靠谱多了。
果然,消息发出去几分钟,就有人回复了。
「企明律师事务所了解一下,除了贵没毛病,答疑解惑,钱到烦恼无。」
「……」
我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贵上。
犹豫了许久,我咬咬牙,找那人要了这个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只要能拿回这笔提成,多付点律师费也行吧。
嗯,先把儿子接上,等下不知道得谈多久呢。
……
一个小时后。
企明律师事务所门口,看着玻璃门上映出来的那一大一小牵着手的影子,我心里暖暖的。
来的路上,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儿子,立马得到了好大儿的一个爱的抱抱和亲亲。
啧。
就两字,幸福!
「妈妈,里面的叔叔真的能帮我们吗?」
「那当然,妈妈给钱的。」
「……」
牵着我的好大儿进去,前台小姐姐立马扯出了一个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想找一个处理劳务纠纷的律师,咨询一些事情。」
话音刚落,电梯口传来了一阵动静,只一眼,我就怔住了。
一行人从电梯出来,被簇拥着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高大颀长,内敛沉稳的气度中又透着几分冷厉,却偏偏长了一张蛊惑人心的脸。
往那一站,轻而易举的就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妈妈,你冷吗?」
「啊?」
「你的手,在抖。」
「……」
特么能不抖嘛,你那被我渣了的老子就在距离不超过十米的地儿站着呢。
我回过神,立马转身低下了头。
啊啊,还有谁比我惨。
上一秒被黑心老板解聘,下一秒又遇上了被我渣了的前任!
看样子,前任混的还挺好。
呜呜,扎心了!
余光偷瞄了一眼,男人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
溜了溜了。
我牵着儿子的小手就要往外走,结果,下一秒,前台小姐姐突然出声,「周律师,这位小姐想咨询关于劳务纠纷的事情。」
「……」
这一刻,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脚趾抠地,我甚至都能感觉到朝着这边看过来的那一道道视线。
身后,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蹭亮的男士皮鞋。
我不敢抬头,牵着儿砸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下一秒,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妈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超级棒能让你的老板输的裤衩都没了的律师叔叔吗?」
「……」
你可闭嘴吧。
半晌。
头顶上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落了下来,「儿子长得挺不错。」
抬头,周屹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儿子。
四年没见,一开口就是问候我儿子。
我慌了。
下意识的将儿子藏在了身后,「我老公基因好,这孩子随他。」
周屹睨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底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平静的很。
「几岁了?」
我咬咬牙,面不改色,「三岁。」
「妈妈,你不是说不能说谎的吗?」
「……」
儿子从我身后探出了那颗小脑袋,一脸认真,「叔叔,我今年四岁了。」
我???
是我亲生的,拆起台来一点也不手软。
「四岁?」
周屹嘴角牵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很碍眼。
情急之下,我嘴比脑子快,「别误会,这不是你儿子。」
话音刚落,一阵阵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我知道。」
我刚要松口气,周屹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个玩腻了又将我抛弃的女人怎么会替我生儿子呢。」
「……」
好家伙。
我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谴责和凌迟的目光。
偏偏,他说的都对。
玩腻了,是我说的,抛弃他,是我做的。
看着眼前那张褪去青涩,一言一行都带着成熟且事业有成的男人不经意间流出的漫意,我有些恍惚……
刚上大学,魔鬼式军训的第二天,我就让我爸把我接回去。
没错。
我爸就是这个学校最大的赞助商,捐楼翻新建基地,我爸一样也没落。
「爸,我想回家,呜呜,太苦了,军训一点也不好玩儿。」
「明珠,别哭别哭,爸这就去接你,咱不军训了啊。」
明珠是我爸给我起的小名,爸爸说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我抽抽搭搭的正要说好,一道嗤笑声有些突兀的从我身侧冒出。
我转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透着几分嘲讽的眼睛。
嚯,他为什么这么白?!
这是我见到周屹的第一反应。
大家都晒黑了,偏他那么白,这不是气人嘛。
四周安静,偶尔一阵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他收回视线,嘴角几不可查的勾着一抹轻蔑的弧度,随即迈步离开。
「……」
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我抿着唇,在我爸急切的呼喊声中,挤出了一句,「爸,我开玩笑的,你别来。」
又应付了几句,我就挂断了电话,重新回归到了队伍中。
但是,那道白的晃眼的身影却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每次在我站军姿拉练苦不堪言的时候都会被我拿出来狠狠的鞭挞一番。
就这样,两个星期的军训我硬生生的扛下来了。
第二次见到周屹,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本来我正在还书,突然身边一阵骚动,好几道「快看快看」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和激动。
我头一转,顺着那些女生的视线,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周屹。
只一眼,我就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周屹长得太好看了,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年郎似的。
我立马加入了身边那群花痴的女生队伍中。
从她们的口中,我知道了这个少年郎叫周屹,大我一届,是我学长,颜值和智商在学校是碾压式的存在,唯一的一点,就是家境不是很好。
我眼前一亮。
我爸经常念叨让我找个靠谱的老公好继承我们家的家业,这不就有了。
学生时代,喜欢一个人也不会瞻前顾后,凭着一腔热血就追了。
于是第二天,我就出现在了周屹实习的工作室里。
接下来的发展,既俗套又狗血。
校园里的每个角落,但凡周屹出现的地方,必有我的身影。
我追了他整整一年,周屹都没松口答应和我在一起,直到我上大二那年,有一天,周屹突然回了老家,那一刻,心里仿佛有个声音,让我必须去找他。
我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还是绿皮的那种。
顺着从学校资料里拿到的地址,我一路找到了周屹家,我站在他家门口,就看到了那一片的素白。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周屹红着眼睛的看着我,看了许久,然后牵着我的手进了门,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我和周屹一起跪在了蒲席上,朝着他妈妈的灵位磕了头。
当你开始心疼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后来,我和周屹在一起了。
大三那年,学校将唯一一个保送出国的名额给了周屹。
我想跟他一块儿去,可就是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爸被人摆了一道,公司出现了严重的债务危机,家里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了,我妈被前来家里要债的人吓到了,住进了医院看着我爸那满头的白发,我傻眼了。
从天堂到地狱,只要一瞬。
同样,做出和周屹分手的决定,只要一个晚上。
分手那天,雨下的很大,周屹问我理由,我将对着镜子练习了一晚上的成果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三分不屑七分轻蔑。
「周屹,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你那天偷听我打电话时对我表现出来的轻蔑吧。」
「现在我玩腻了,而且,家里人已经给我安排门当户对的对象了。」
话音刚落,就是一片死寂。
周屹看了我许久,久到我的情绪快要忍不住崩了。
终于,那张被我用指腹描绘过无数次的薄唇张了,他说,「好」。
周屹转身离开的时候,把他带来的那把伞塞到了我的手上,他自己淋着雨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我朦胧的视线。
这一走,就是四年。
三个月后,我从富二代的行列中脱离了出来,成了一个每天需要为了生计,为了医药费奔波的普通人。
与此同时,我震惊的后知后觉,我的大姨妈好长时间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