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醒来睁眼便见一套华丽无比的龙凤绣衣挂在房中。
这绣衣贵得很,那日我本看上了,可一问价格又生了却意,最后退求其次选了个鸳鸯戏水。
没想到它还是被沈淮遇买了回来。
我下意识摸了摸上面的龙凤。
“喜欢吗?”我回来去看,沈淮遇笑吟吟地看着我:“那日见你很喜欢这件,便定了下来。”
我问:“你的钱够吗?”
沈淮遇不好意思笑笑:“不够啊,但我找几位同僚借了一些。成亲的大喜日子,哪里能让你将就啊。”
他很是清高有自尊,从前饿晕过去,也不愿开口借钱,如今竟为了买一件嫁衣,向数位同僚借钱。
我见他满脸期待,只是笑笑:“沈郎,以后待自己好一些。”
他有些不安地看着我:“什么?”
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说说。”
沈淮遇脸上的惊疑不定消失,他笑道:“我知道了,岁岁定是关心我。岁岁放心,为夫以后定会好好持家,让你过上好日子……”
“岁岁,一想到明天你就要嫁给我,我真的好开心。”
“等我们成亲后,我们便能同房而居,我每日早起替你梳洗画眉,陪你用膳,等到我下朝,我们便一起上街,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日后,我还想要个孩子,我已经想好了,若是男孩便叫思岁,若是女孩便叫念岁。”
“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我们能永远厮守下去。
他拉着我,让我试试这件嫁衣,我只好听话穿上,嫁衣厚重压的我几乎动弹不动,沈淮遇正在替我挽发,我透过镜子去看,见他眼中满是爱意和着迷,竟有一瞬冲动地想问,我和付诗婉,他到底选谁。
可上天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书童匆匆过来:“老爷!老爷侧院那边……”
“侧院怎么了?”沈淮遇闻言立刻转身急切地问道。
可他忘了自己手中还攥着我的头发,我只觉得一股剧痛传来,下意识惊呼出声:“啊。”
“岁岁!”沈淮遇慌乱松手,几捋头发掉在地上,我抬手一摸,只见手心竟有血迹,他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却只道:“定是书房那边有什么问题。我先去看看!来人,伺候好夫人——”
他带着书童急匆匆离开,梳妆镜前的粉黛和发油被他带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可他却没有回头。
“啊!夫人的嫁衣……”
屋外早已没了沈淮遇的影响,我垂眸去看只见嫁衣上有一大团污渍。
我抿了抿唇低声安抚丫鬟:“没事。不要紧的。”
我这一生唯一一次出嫁,注定无法圆满。
正如这段感情。"
我去了街上,将自己种的梨分给邻居,她们笑吟吟地对我说恭喜,可只有隔壁的刘婶婶拉着我神神秘秘的说:“岁岁啊,我知道你人好,但这马上要成亲了。你还是得注意一下你家那口子。”
“前些日子,我看他买了不少精贵女子的衣服,瞥了一眼都是红杉,可我见你就从不穿这色。”
我素来喜欢绿裳,喜欢红杉的是付诗婉。
我平静地回道:“多谢婶婶提醒。沈郎是替我买的,要成亲了,想穿着喜庆的衣裳。”
刘婶一愣随后喜笑颜开地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我生怕他负了你!”
“当年啊,下着那么大的雪,你为了给他治病家家户户求药,还冻坏了腿……”
我只笑笑,那年恰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他下朝回来,染了风寒,可惜药店早已关门,我便到处求药,最后他的风寒好了,我却冻坏了腿。
每逢刮风下雨,双腿被刺骨刮肉一般痛。
后来我才知,原来那日他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他将自己的狐裘送给了付诗婉,又在付家门外空站了两个时辰。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和刘婶道别,却见刘婶笑道:“唉!岁岁,你家郎君来寻你了!”
刘婶亲切拉着我过去 :“我们刚还在说你给岁岁买了好多新衣裳呢。红杉好啊,穿着喜庆。”
沈淮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是、是给岁岁买的。本来想成亲后给岁岁一个惊喜。”
刘婶笑:“那是老婆子我多管闲事了!”
我只笑笑没接话,刘婶走后,沈淮遇解释道:“那些衣裳……”
“日后再穿吧。”我打断他的话,“沈郎自己先收好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随后目光落在我手上的篮子,那里还有孤零零一个梨。
我抬手将梨给他:“吃吗?”
他下意识点头,却又摇头:“你吃吧,出来这么久,肯定渴了。”
他的声音温柔,眼中满是深情爱意,仿佛整个眼中只有我。
我勉强笑了笑,拿出小巧的刀将那梨一分为二:“我们一起吃吧。”
沈淮遇蹙眉:“这、怎可分梨而吃。”
是了,分梨分离,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大家都不会分梨吃,寓意不好。
可我只是笑笑:“没关系,吃吧,”
他又开心起来:“也是,我们这么相爱,没什么能分开我们。”
他咬了一口梨赞道:“好甜,岁岁种的梨真好。”
我刚想尝却感觉身侧一道大力撞来,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那梨落在地上沾满了尘土,我的手也被擦破了皮。
“哎呦,好痛……”我听到熟悉的娇嗔声,一回头恰好对上付诗婉戏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