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音萧凉川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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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阅了几本,萧凉川想问问谢雨音关于一件政务的主意,抬头欲开口,却见美人如玉,吐气如兰,一时心中一动,忽然便有了别的想法。于是唤李茂全道:“去寻一套六品文官的官服来。”李茂全是个知情识趣的,看主子眼色,瞬时便明了。于是亲自去内务府按照谢雨音的身量取了一套全新的官服来,又领着一干宫人全部退下。

《谢雨音萧凉川小说》精彩片段

听闻谢雨音要回谢府,萧凉川自是百般不愿,两个人都已经错失了三年的时光,好不容易得来了这短短数日的甜蜜也哪里舍得就此与之分离?


可是偏偏谢雨音的话又让他拒绝不得,谢夫人的生辰,谢雨音身为人女,要回府侍奉,原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两人都清楚,等到谢雨音入宫为后,她再回去,便不会以般容易了。


思来想去,萧凉川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


于是两人吃罢饭后,萧凉川便不急着回承光殿,他先是与谢雨音在寝房中一番翻云覆雨,之二人后睡了个午觉,再次醒来时,萧凉川便在玉露殿的书房里批阅奏章,令谢雨音在旁相陪。


批阅了几本,萧凉川想问问谢雨音关于一件政务的主意,抬头欲开口,却见美人如玉,吐气如兰,一时心中一动,忽然便有了别的想法。


于是唤李茂全道:“去寻一套六品文官的官服来。”


李茂全是个知情识趣的,看主子眼色,瞬时便明了。


于是亲自去内务府按照谢雨音的身量取了一套全新的官服来,又领着一干宫人全部退下。


一时衣物拿来,萧凉川给谢雨音,笑道:“好些日子没见你穿男装了,且换上给朕瞧瞧。”


“皇上~”谢雨音无奈地嗔他—眼。


先前她穿男装时,是情非得已。


本就是于礼不合的大罪,怎地他现在却主动要求了?


她却是不知,先前她女扮男装时,萧凉川对她心中思慕,却碍于她的身份而苦苦压抑,但是午夜梦回时,又偷偷做过许多次与之欢好的美梦。


梦中,她自然是男儿的形象。


得知她是女儿身份,萧凉川固然欣喜若狂。


但是当初对男装谢雨音的喜爱,也常涌上心头来,难免心生绮念。


此刻见谢雨音这娇娇的模样,心中早就兴奋起来,忙起身搂着她的香肩,哄道:“看在朕往日的忍耐份上,今日你且做一回谢爱卿吧。”


“晤,那好吧。”谢雨音见他执意,便不再坚持,遂道:“那容臣先去更衣。”


“乖,朕等着。”


眼见得美人儿心神领会,萧凉川一下子便激动得有些坐立不住了。


于是两人一个自去寝房更衣,一个则重回书案前坐好,继续批阅奏折。


不多时,萧凉川正落笔写着批语,忽地,只听一道清越的声音道:“臣谢雨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凉川闻声抬头,只见谢雨音一头青丝全部束起,头顶着乌纱帽,帽珠上镶着一颗黑色的玛瑙,身着一袭绣着鹭鸶的薪新绯色官服,怡是过往三年来他日日所见的模样。


他一瞬间心神激荡,恨不得马上便要上前将她搂入怀中,按在身下狠狠地蹂躏。


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如果只是那样,那多无趣。


于是恢复了一贯在大臣面前的端然模样,淡淡道:“平身吧。”


“谢皇上。”跪地的谢雨音闻言恭谨地站起,垂手而立。


许久未着官服了,刚刚上身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怀念。


身为一介女子,她这一生,都无法像男儿那样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当今皇上贤明,登基后积极提拨新秀,虽则朝中重职还是以老臣居多,但是这几年来,已经逐渐有不少优秀年轻的官员崭露头角了,每日下朝后,并平日在翰林院中,每每与那些英才讨论政务时,谢雨音都是极为畅快的。


这也是她女扮男装三年里最为开心的时刻。


正忆往昔间,只听上首的萧凉川淡淡道:“近日御史台上书,言道威武将军慕轩在北地接连抗敌取胜,广收民心,以至于北地许多百姓只知有将军,不知有天子,建议朕下旨召慕轩还朝,另派严总兵前去,不知谢卿以为如何?”


谢雨音闻言,悚然一惊。


她万万没没有想到,萧凉川竟然会问她如此重大之事。


自古以来,功高必震主,手握兵权又深得民心的将领从来都是君王的大忌,稍有差池,便有可能造成江山易主。


然而,那可是威武将军啊!


谢雨音先前不知看过多少有关他抗敌的捷报,听过多少他的传奇故事。


传闻,这位将军出身平民之家,却屡建奇功,年少英雄。


这样的人,倘若就此折断他的羽翼,实在太过可惜了。


但是谢雨音却不知萧凉川现今是何想法,依据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心中是已经有了主意的,在政事上,他从来都思虑周全、刚毅果决。


心中虽想了这许多,旦其实也不过是须臾,谢雨音略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躬身回道:“皇上,臣未曾入朝为官时,便常听闻威武将军的事迹,之后,在翰林院中时,又得知他在北地屡退敌军,更是欣喜万分。臣之欣喜,既是为北地百姓,更是为皇上。自古明君治下多出良将,有如此良才,皆因皇上识人善用之故,亦是大离百姓之福。英武将军在北地抗敌多年,臣窃以为,皇上不仅不能将之召回,失了北地的民心,反而该赏。”


“哦?”萧凉川凤眸微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谢卿认为朕该如何赏呢?”


“臣听闻将军曾有言——‘北地不平,誓不家为’。而今既北地已初平,皇上何不从公主、郡主等皇室宗亲中挑品德出众的女子,给将军赐一个好婚事?既慰将军多年抗敌之辛劳,又以此彰显天恩,让大离臣民看到皇上的恤下之心。”


谢雨音说完,室内便陷入了一片安静。好半响,萧凉川淡淡道:“上前一步。”


上前一步。


这话是他往日惯常喜欢对她说的。


每每叫她上前一步,而后,也并不做什么事,只是淡淡地瞧着她,眼神幽深难懂让人头皮发麻。


谢雨音照旧顺从地上前,心中略有些惴惴不安。


不管她是六品的侍读,还是他的女人,都是没有妄议朝政的资格的。


及至走至案前,萧凉川将手里的奏折递给她,笑道:“瞧瞧。''


谢雨音接过,在他目光示意下打开。


却正是御史台上书的折子,说的是威武将军功高震主之事。


在折子的最末,有最新的御批:“有功之臣,当厚待之。拟晋昌平郡主为昌平和安公主,下嫁于慕轩,交由礼部择日大婚。”


字迹遒劲有力,鲜红的朱批刚刚干透,显见得是在她换衣之际萧凉川刚刚批就。


谢雨音看完,一双眸子晶晶发亮,含笑看着他,诚心诚意地道:“皇上英明。”


''哦?跟谢卿想法相同,便是英明了?''萧凉川挑眉,勾唇问道。


他这模样,可真是好看哪!


眉目傲然,摄人心魄,谢雨音一下子胸口一跳,慌忙垂眸道:“臣惶恐。”


萧凉川轻笑,道:“朕还有几封奏折要批,谢卿便在这里给朕磨墨吧。”


“是,皇上。”


谢雨音于是移步至书案右侧,挽起宽大的衣袖,躬下身认真地磨起墨来。


她幼年喜读书,亦常常给父亲谢章磨墨,同时听父亲道一些历史典故。


磨墨也是有讲究的,要轻而慢,保持墨的平正,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可斜磨或直推。


墨要磨得浓淡适中,不要太浓或太淡。磨墨用水,宁少勿多,磨浓了,加水再磨。


谢雨音是做惯了这件事的,得了差事,便专心致志地动作着,也并不觉得如何累。


这大约是最美好的时刻了。


他的江山,他的美人,皆在掌心。


即便萧凉川在如何不愿,两日后,谢雨音还是回了谢府。她入宫时,是深夜。出宫时,是天明。


虽则萧凉川有意让御林军护驾,又想让谢雨音乘坐他的御辇,但最后还是被她一一拒绝了。


她享受着他的宠爱,却也不愿他因此违背了祖制。


他还是好皇帝,是明君,在史书上,应该留下光辉的一页。


许是萧凉川派人传了信,谢雨音的轿子刚一到谢府,谢大人、谢夫人并谢欺程,都早已等在了门口。


“爹、娘、哥哥。”


谢雨音看到亲人,喜不自胜,瞬间眼圈儿便红了。


“卿儿”谢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


数日不见,谢雨音比往日更添美丽,身上穿的衣料,头上戴的首饰,都是从未见过的精致美丽,整个人如同明珠拂尘一般,灼灼耀人。


谢夫人这才稍稍安心,忙道:“外头冷,我们进去说。”


一时四人入内,进了厅堂,谢夫人忙将女儿搂进怀里,心疼道:“这些日子你在宫里过得可好?”虽皇上派人送了信,让他们不必担忧。可是如何能不担忧?


这可是她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宝贝儿啊。


“娘,我过得很好。”谢雨音忙笑着安慰她母亲。


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谢欺程紧紧攥拳,看着靠在母亲怀中的妹妹,满怀歉疚地道:“卿儿,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对不住你。”


当日他一出东厂,便得知了谢雨音为他入宫的事,当下急得发狂,立时不顾爹娘劝阻,便去皇宫求皇上放人。然而刚刚到宫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之后,大内总管李茂全亲自出来见他,跟他说谢雨音一切安好,还偷偷告知,说萧凉川有意立她为后。


彼时,谢欺程惊诧极了。


他带着忐忑的心情返回谢府,将李茂全的话转述给谢氏夫妇,一家三口有喜又忧。


喜的是,谢氏门楣不高,若是能出皇后,那当真是极荣耀的事。忧的是,宫门森森,今后谢雨音一旦入宫,再见便难了。


若是得了萧凉川的宠爱,便会成为后宫嫔妃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不受宠,那漫长的一生,又何等凄凉?想来想去,都忧心不已。


好在没多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谢雨音将回府陪谢夫人过寿,几人的心这才稍定。


此刻看着多日不见的妹妹,谢欺程的心中全是自责。


他是哥哥,不仅没有保护好妹妹,还总是让她挡在前面。


先前给他替考入朝为官如此,这次为了救他又是如此。


虽然瞧着气色甚好,可焉知不是佯装无事哄骗他们呢?


到底是双生兄妹,谢雨音一见哥哥神色,便知他的心思。


于是她自谢夫人怀中出来,走至谢欺程跟前,挽着他的手臂,还像年幼那般跟他撒娇道:“哥哥,你说这话,可是跟卿儿生分了。”


“唉……”谢欺程苦涩的叹一口气,继而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沉声道:“你老老实实告诉哥哥,皇上他待你如何?若是……”他咬咬牙,方继续道:“若是他待你不好,那哥哥便今夜带你离开京城,我们可以去北地,只要离开大离,便还有活路。”


“哥哥。”谢雨音膛目结舌地看着他,急忙喝止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哪知,一旁的谢大学士不仅不斥责儿子,竟也接口道:“卿儿,这是我们这几日商量下来的唯一法子,你等下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便动身。”


谢雨音闻言,又看一眼正在抹泪的母亲,只见谢夫人满含不舍,却也频频点头。


她才明白,爹娘和哥哥竟是早就商量好了。刹那间,她的眼泪便出来了。相比萧凉川,她是多么幸福啊


她的亲人,竟然可以为了她放弃荣华富贵,放弃原本安定的生活。一瞬间,她又开始想念深宫中的那个人了。


奇怪,明明早上还在一起,不过才过了两个时辰,她竟然一开始这般想他。


谢雨音很快便将思念锁住,她看着自己的亲人们,红着眼圈儿笑道:“爹、娘、哥哥,你们别担心,我愿意为了他入宫。”


“可是,你以前最不喜欢束缚的。”谢欺程皱眉道。


他这个妹妹小时候一直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其实是有些男子性格的。只不过随着年岁渐长,谢夫人看不过去,担心再这般下去便嫁不出去了,这才不许他总带着妹妹。


因此他们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也一直知道,相比官宦之家的一些规矩,自己的这个宝贝妹妹更加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故而,虽谢雨音一再表示,但他却始终担忧。


眼见的爹娘和哥哥还是放心不下,谢雨音略有些无奈,她沉吟片刻,方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女儿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数日前,女儿扮男装出门,途中遇到歹人,险些失了性命……”


“什么?”


她话未说完,在场众人便齐齐惊呼。这其中,属谢欺程的脸色最为难看。他急声问道:''是何时的事?怎地从未听你提起?”“哥哥,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接着,谢雨音便将那日如何偶遇萧凉川,又如何为它所救,并之后他身受重伤,她在外照顾他一宿,都尽皆吐露。


三人从她含糊的话语中,均已知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


可是同时,他们被萧凉川舍身救谢雨音一事所震动。


谢雨音讲完,厅中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好半响,谢大学士方长叹一口气,道:“不曾想,皇上竟是个如此痴情之人。”


“爹,那您可是同意了?”谢雨音忙笑问。女孩儿正当韶龄,过去几年前都是扮作男装,以至于谢章都忽视了,曾经捧在手心的珍宝,竟然转眼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她开始喜欢人了,懂得男欢女爱了。这个发现,让谢章微微有些心酸。但一想到她喜欢的那个人,在千均一发之际愿意舍命救她,于是,这心酸又变成了欣慰。


“只要我的卿儿喜欢,为父自然同意。”他笑道。


既然谢章同意了,那么谢夫人和谢欺程自然也无异议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对自己的心肝宝贝这般好,他们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如此一来,谢欺程原本准备趁夜带谢雨音出逃的计划自是取消了。于是他便回翰林院当值。谢雨音则是随着谢夫人一到回了自己的清苑。


数日未归,住了多年的闺房都变得亲切起来。谢雨音抚摸着房中的一草一木,有些微微的感叹。谢夫人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动作,先红了眼圈。


她拉着女儿到桌前坐下,含泪道:“卿儿,日后在宫里,可不比别处,皇上虽然真心爱你,可你也切不可失了分寸.皇后有掌管后宫的职责,你平日里要赏罚分明,既要立威,也要怀柔。”


“娘,”谢雨音轻笑,拉着母亲的手撒娇道:“女儿进宫还早呢。”


其实早在萧凉川开口要立她为后的时候,她心中就暗暗答应了。


既然要被在他身侧,自然要站在可以与他比肩的那个位置。只是,那人那般坏,居然胆敢假扮别人来欺负她。


虽说,那两次霸王硬上弓并未给她的身体带来实际的伤害,可是,到底是让她害怕、自我厌弃过。这比他依仗帝王之威来命令他更可气。


所以,她才借母亲寿辰以及淑妃的挑衅之机先出宫,让那个人好生自我反省一下。至于她什么时候消气么,那端看他的表现了。


她曾在此侍奉过,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那是皇帝的龙榻。


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便是后宫的妃嫔们,亦是没有在此侍寝的先例的。


这下,谢雨音是彻底酒醒了。


她慌忙跪下,行了标准的大礼,低头道:“谢皇上洪恩,微臣卑贱之身,不敢有污皇上圣榻。”


她这样子让萧凉川看得又是一阵动怒。


也是怪了,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偏偏在她面前,总是轻易便能生起气来。


他霍地将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地上,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冷然道:“谢卿敢抗旨?”


这个罪名是更大了。


谢雨音不由得苦笑。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她正想着怎么让他消气,一旁的李茂全已经笑道:“皇上,奴才看谢大人是方才酒酿喝多了,这会儿怕是有些醉了,所以才高兴胡涂了。谢大人,快谢皇上隆恩,随奴才去吧。”


说着,又眼神示意谢雨音,让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气了。


被李茂全这么一打圆场,谢雨音忙顺着杆子爬下来,她又磕了个头,比方才更加恭谨地道:“微臣谢主隆恩,臣先告退了。”


话落,只听萧凉川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未说别的话,心知此事便是过了。


谢雨音松了一口气,慌忙与李德全一起将地上散乱的奏折都收起来理好放至案上,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时到了里间,谢雨音忙笑着跟李茂全道:“李公公,刚才真是多谢您了。”


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李茂全自然是个人精。


别人不知皇帝对谢雨音的心思,他这个总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看得清楚,知道谢雨音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以他刚才才敢插话,缓和下二人间紧张的气氛。


此刻听见谢雨音道谢,知道自己的出手对方是领了情的,瞬间心中也舒坦,忙笑道:“谢大人跟奴才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皇上开心,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份。”


“李公公说得是。”谢雨音附和道。


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爱国、踏实勤干,还要学会哄皇上开心,这样,才能节节高升,更进一步。


当今皇上虽是明君,可是顺着他,总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


但谢雨音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平日里担惊受怕也就罢了,至于攀登高位,她实在是不敢。


反正哥哥才高八斗,等他病好了,让他回来再一展宏图也就是了。


龙榻上的床褥都是早就整理整齐的,李茂全便命一旁的小太监们:“快给谢大人宽衣。”


“是。”


马上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抬手准备解谢雨音的衣物。


她见状忙客气地笑道:“李公公,我自己来吧,在家中习惯了自己宽衣。”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此刻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李茂全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却以为她是因慑于皇帝威严的缘故,当下体贴地道:“那谢大人请自便吧,这两个奴才我让他们在外间候着,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唤一声。”


“好,多谢李公公。”


等到李茂全带着人退了出去,谢雨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四周扫视了一圈儿,然后视线停留在眼前的龙榻上。


这张龙床很大,床宽约摸有一丈,是她寝房内的近两倍。


材质是上品的紫檀木,等闲人家不得使用的贵重之木。


床上的锦被看上去应当是浮光锦,瞧着光滑无比,又隐有暗纹浮动。


这样的一张床,睡上去想必是极为舒适的。


可是看在谢雨音眸中,却犹如长满荆棘的陷阱一般。


挣扎了半响,她最终还是只脱去了鞋袜,解了梁冠,合衣躺了上去。


双眸清亮地睁着,她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帐顶,暗暗地在期待着两个时辰能快些过去。


她还要回家跟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一起过中秋节呢。


瞧着瞧着,她就感觉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不,不能睡……


她拼命说服着自己。


秋日的午后,日头还是很毒。


萧凉川将案前紧急的公文奏折批阅完毕,忽地就想到了被他赶去了休息的人。


心里想着,脚下便动了。


他起身,朝内殿走去。


到了殿门口,一眼便看到两个小太监站在那里,本来已经有些睡意,看到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皇……”两人忙要行礼,却被萧凉川及时制止了。


他朝两人做了个“嘘”的动作,而后问道:“谢大人呢?”


“回皇上,谢大人正在安睡,奴才一刻钟前刚进去看过。”


萧凉川点点头,“朕进去看看。”


又命李茂全道:“你带人在外头守着,没朕的吩咐,谁都不许进去。”


“奴才遵旨。”


进了门,绕过巨大的屏风,才走至了榻前。


萧凉川站在床侧,看着正在熟睡的人。


解了梁冠,谢雨音一头青丝便尽数散落于枕间,她的头发又厚又密,瞧着竟比女人的发质还要好。


许是有些热,被子被她掀开了一角,露出了绯色的官服。


萧凉川微微皱眉,穿得这样多,也不嫌热么?


他忍不住坐在床边,一颗颗给她解颈侧的纽扣。


替谢雨音脱掉了外衣,搁于一侧龙门架上。


萧凉川复又手撑着下颌,仔仔细细地看她。


似是凉快了些,睡着的人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瞧得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好像是被她传染了,竟然也开始觉得困倦,于是便脱去了龙袍,也翻身上床。


谢雨音这一觉睡得极好。


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她的哥哥谢欺程一袭绯色官服,挺拔昂然。


而她,穿上了几年未碰的女装,着一袭湖绿色的衣裙,站在一个漂亮的湖边,欣赏着湖光美景,自由自在。


真好啊……


好得她都不愿意醒过来。


但是最终,她还是不得不醒了过来。


因为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


她的唇被人堵住,完全呼吸不了新鲜的空气。


半梦半醒间,她蓦地睁开眼。


而后,她看到了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


半梦半醒间,她蓦地睁开眼。


而后,她看到了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


凌厉的眉,笔直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眸,纯黑的瞳仁,长长的睫毛……


这张脸,放眼整个大离,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张来。


谢雨音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是,她发现这张脸的主人正在舔舐她的唇时。


“皇……皇上……”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萧凉川遗憾地叹息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却并不从她的身上下去,依旧紧紧贴着她。


“爱卿醒了?”他极黑的瞳仁盯着她,淡淡地道。


谢雨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一眼头顶,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心念电转间,她微微垂眸,小声道:“皇上可是要午休了?臣这便下去。”


说完,便轻轻地移动着身子,欲溜下床去。


但是萧凉川岂容她得逞?


他双臂架在她两侧,并不如何用力,却将她的去路全都封死了。


“皇上……”谢雨音无奈,只好停了要下床的动作,偷偷用眼风瞥一眼他,见萧凉川盯着自己的眸光灼灼,一下子心跳得都快蹦出来胸口了,她心中快速地想了一遍措辞,方才小心翼翼地道:“请皇上允许臣下床吧。”


“呵~”萧凉川轻笑,觉得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道:“下床干什么?时辰还早呢。”


再次被轻薄,让谢雨音彻底傻眼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虽说外袍已经不见踪影,但是中衣还在身上,束胸也没有解开,不由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对着萧凉川的行为,想假作无视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皇上若是此刻有情致,可让李公公宣淑妃娘娘前来侍奉。”


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未立中宫,目前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芝兰殿的淑妃江氏了。


萧凉川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伸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下颌,淡淡道:“有爱卿在此侍奉即可。”


他的动作,配上他的俊美无俦的俊颜,倒也谈不上多轻浮。


可是,却绝对不该是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做的。


谢雨音浑身一僵,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小声提醒道:“可……臣是男子,怕是不能侍奉皇上。”


她这句话简直直踩萧凉川的痛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男子了!


一瞬间,谢章和谢欺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剧震。

皇上方才说什么?竟然说要等她?

他可是皇帝,可是这天下江山的主人,是所有人都要跪拜的君主。

现在,竟然要等一个小丫头用晚膳?

父子两人心中的震动且不提,只说谢夫人。自萧凉川一入厅内,她便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上回他来谢府,她错过了,未能得见。

今夜,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来女婿。

本来,还以为是何等威严之人,却未想到这般和喣。

模样自是不消说的,比之二十年前京中有名的美男子谢章年轻时不知端正多少。

声音也好听,清越悦耳,虽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但语气却十分客气。

倒真像一个来见长辈的上门女婿。

一时间,谢夫人丈母娘看女婿,真是越看越爱。若非碍于他是皇帝,她简直恨不得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话话家常。

就在几个人各存心思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人还未至门前,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娘,女儿来迟了,方才换着衣服,经睡着了…”

厅内,谢夫人瞧一眼年轻帝王的脸色,只见他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心中暗想,女儿这般疯癫,莫不是让皇上看笑话了?

于是忙高声道:“白儿,慢点儿,有客人来了。”

“客人?”谢雨音一边气喘吁吁地进门,一边问:“那个客……”

“人”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到了坐在饭桌上首的萧凉川。

谢雨音一下子喜笑颜开,脱口道:“皇上,你怎地来了”?思念了几日的人竟然从天而降,还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么?

“白儿,”一支襟危做不敢做声的谢大人脸色微变,沉声道:“没大没小的,还不快见过皇上?”

“哦”,经父亲提醒,谢雨音不由的吐了吐舌,忙规矩的行了个裣衽礼,盈盈笑道:“民女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这样的谢雨音,是萧凉川未曾见过的。

有些娇憨、有些孩子气,更像一个教养的公主。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轻轻拍自己身畔的空位,唤道:过来。

“谢皇上。”

谢雨音忙起身,喜滋滋地走至他身畔坐下。

落了坐,她扫一眼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问母亲道:“娘,你们怎么还没开始用膳?”

这孩子…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用嗔怪的语气道:“皇上命等你。”

“哦。”原来如此。

这下,谢雨音心中的欢喜又多了一分,他朝一旁的萧凉川甜笑道:“谢皇上。”

想是跑的急了,她鼻尖上还滴着汗,晶莹剔透,将坠未坠,萧凉川一下子便想到了邪处,下腹一阵发热。

几日不见她,他着实想得紧了。

夜里忙完公务,在承光殿的寝室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还是半夜换到玉露殿,才勉强睡去。

不过即便心中在想,眼下都不是时候。


他今日来,除了见她,可还有别的目的。

萧凉川于是朝身后侍奉的李茂全使个眼色,后者马上便朝厅外唤道:“进来。”

立时,便有两个小太监抬了一个黑木箱子进来,放置厅中。

随着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萧凉川与谢夫人笑道:“一些薄礼,还请夫人笑纳。”

皇上的薄礼,哪里会真的薄?

谢夫人接过管家的礼册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千年人参两支、养荣丸一瓶、白玉观音一座、玳瑁头面一套、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念珠一串、福寿绵长宫锻四匹。谢夫人看完,吓了一跳。

这也太贵重了。便是用作太后。太妃的整寿贺礼,都是够的。

她慌忙跟萧凉川道:“皇上,这些礼物实在太过贵重,臣妇不敢承受。”

“夫人严重了,”萧凉川笑道,态度和煦,令人如沐春风,他道:“夫人既是白儿娘亲,便也是朕之娘亲,自古儿子给自己的母亲送礼过寿,只有嫌礼物不足表孝心,却哪有母亲不能受的理?”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他若是沈彬,若是任何一个王孙公子,自然算是谢府的女婿。可他是大离的皇帝。

自古大臣送女进宫为妃之父,又有几个敢认皇帝为女婿的?

萧凉川此言,一些大学士博览群书之所闻,倒还是头一遭。

一时间他与谢夫人大为感动,看向萧凉川的眼神,倒是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亲切。

“既皇上盛情,那臣妇便收了。”谢夫人遂笑道。

有了这一出,一时饭桌上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萧凉川先给谢夫人敬了酒,祝她生辰快乐,健康和顺。

之后,谢章、谢夫人、谢欺程等又轮流给他敬酒。

虽然在语气上仍旧十分公谨,但彼此言笑晏晏,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萧凉川端起酒杯,忽地自席站起。

眼见桌上众人亦忙跟着起身,他摆摆手,笑道:“诸位快请坐吧,朕有话要跟谢兄说。”

待几人都落了座,萧凉川这才举杯跟谢欺程道:“谢兄,借这杯酒,朕跟你赔个不是。”

“皇上,”谢欺程脸色一变,忙站起道:“使不得。”

“应当的,”萧凉川浅笑,看一眼一旁双颊因醉酒而通红,正撑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谢雨音,他脸色不自觉柔了几分,跟谢欺程道:“先前东厂的事,是朕做的不妥。当日东厂来报,说查到谢兄与那日景王手下酒楼行刺的事有关时,朕明知谢兄不是同谋,却还是同意带谢兄入东厂调查,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这才苦笑着接道:“别以为朕是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实则越想当一个贤明的君主,很多事便不能一意孤行。朕同意让东厂调查谢兄,就是因为深信,他们可以还你清白。作为皇帝,朕没有做错,然而作为谢兄的妹夫,朕却甚感内疚。”

谢欺程闻言,心中极为感动。

他是皇帝,要抓谁,要杀谁,普天之下谁敢妄议?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同胞妹妹。

于是忙拱手回道:“皇上言重了,臣在东厂并未受苦,不仅所居环境甚好,每日还有台以前来诊治,原该臣谢皇上照拂。”

萧凉川闻言,朗然笑道:“谢兄既为放在心上,那朕便也安心了。来朕敬谢兄。”

“皇上,请。”

谢欺程亦举起杯,与他共饮。

谢雨音本来已有醉意,此刻看着这一幕,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微的发热。真好啊。

她最爱的两个人,她未来的夫君和她的哥哥,他们在她眼前把酒言欢、尽释前嫌。


一时头脑发热,谢雨音也端起酒来,笑道:“皇上、哥哥,我也敬你们一杯。”说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然而,刚刚起身,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酒喝急了的缘故。

谢欺程见了,忙要搀扶,但一旁的萧凉川却动作很快,直接将谢雨音揽入怀里。

于是,他伸出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涌入了他的心头。

他的妹妹,他的白儿,那个最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自此以后再也不需要他了。

有比他更强大的人出现了,来保佑她。

萧凉川忙扶着谢雨音,自是没有发现大舅子的失落。

眼见得谢雨音醉得厉害,他忙放下酒杯,跟谢章和谢夫人道:“白儿喝醉了,朕先送她回房吧。”说是询问,但是说话间他已经离了椅子站了起来。

谢氏夫妇哪里敢阻拦?

于是忙点头,唤道:“兰馨,快带皇上和小姐回清苑,好生伺候着。”

等到皇上和谢雨音走远,谢章和谢夫人才不约而同放了筷子,彼此互看一眼。

半响,谢章先开了口道:“本以为是白儿言语夸张,今夜我瞧着,皇上是当真喜欢她的。”

且不说他微服出宫,

特地来给一介普通臣妇祝寿,但就他放下架子,向谢欺程致歉,就令他刮目相看了。

谢夫人也点点头。

她是女人,她并不关心别的,萧凉川那一箱子贺礼,固然令她受宠若惊。

但真正打动她的,则是他看向自己女儿是哪眸中满满的深情,还有他不时给她夹菜的小动作。

她今年三十有五了,这一生,不求夫君再升高职,不求儿子成才,只要一双儿女过得幸福,那她便也幸福了。

却说萧凉川扶着谢雨音走了一段路,眼见她步伐越来越乱,差一点要撞在柱子上,当下也顾不得身在谢府,干脆将她抱了起来,一路往清苑行去。

穿过庭院,行过长廊,很快,便到了她的院子。

一路往里,将谢雨音放在她的闺床上,萧凉川吩咐兰馨道:“去拿点蜂蜜水来,再备些热水。”

待兰馨出门,萧凉川将谢雨音的鞋袜除去,正在给她盖被子,却忽地被她勾住了脖子。“怎么了?”他轻声问。

面前小人儿,眸如春水,双颊酡红,樱唇粉嫩嫩的,呼吸如兰,又带着谈谈的酒香,娇俏可爱,令人怦然心动。

“阿落,我痛……”谢雨音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微微嘟嘴,跟他撒娇。

萧凉川闻言,忙心疼地问:“何处痛?”

“唔,头痛……”小人儿皱着眉诉苦。

“谁让你方才贪杯的?”

口中嗔怪着,手却已经自觉地帮她轻轻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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