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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城,西城墓园。

一道萧瑟的身形叼着烟,一手提着一只水桶,一手抱着一束花束,穿过数道阶梯,来到墓碑前。

那半人高的墓碑前,是一只香炉、是一束永不干枯的塑料鲜花,

身旁不远处,便是一棵青松,

为她遮风避雨。

墓碑上,是一张黑白照片,其中少女笑得春华灿烂,模样却完全定格在了19那年,芳华绝代。

陈秋拿了干净的抹布,为墓碑仔仔细细的擦拭着,眸光是那么温柔,

不知何时,墓碑旁的砖缝处,长出了一朵倔强的野花,

让陈秋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陈秋忍不住为它拔掉了周身零星三两株的杂草,看着那朵小雏菊生命顽强,迎着烈阳而盛开,

而墓碑上,只见是烫金的一行篆刻文字——‘爱女江妙依之墓’。

“无负昭华,”

“不负年华,”

“妙依,一切如你所愿,岁月永远停留在了你最美丽、最漂亮的时光。”

陈秋点燃香烟,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看着照片中的人,更加动容,

“曾几何时,你是最喜欢听我唱歌的,”

“接下来我要离开鹭城一段时间,去追寻我的未来人生!临走前,为你弹奏一曲,希望你不寂寞。”

陈秋面对着墓碑,盘膝坐在地面之上,

凹凸不平的地砖是为了增加摩擦力,

但此时却吸收了烈阳的滚烫,

“匆匆那年我们,

究竟说了几遍,

再见之后再拖延,

可惜谁有没有。”

伴随悠扬的吉他声音响起,是一声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回荡,

明明是悲伤的曲调,却被陈秋唱出了几分欢快,让人陶醉、更让人沉静,仿佛能够看到年少时的两道青葱身形在校园中奔行,

弹着弹着,陈秋的眸光中仿佛出现了那道曾经的身形,

是她迎着全校的眸光,踏上校庆的舞台,

她站在灯光下,

面前是矗立的麦克风,

而在她身旁不远处,是陈秋坐在高脚凳上,怀抱吉他,朝她笑着,

“陈秋,你唱歌为什么总是这么苦大仇深啊?”

“你是存心想弄哭我是不是?”

“……”

“陈秋,你要乐观一些,没事多笑笑!你才几岁啊,总是和大叔一样,这样显得我很小孩子气诶!”

“……”

“陈秋,忘了我!”

“以后没有我的日子里,千万别再想我!你还有光明的未来,你的人生没必要为了我而捆绑。”

“……”

“陈秋,我走了,”

“来生再见。”

“笨蛋,我从没爱过你,但是若有来生,我一定会爱你。”

曲终,

人散。

陈秋手中的吉他琴弦变得逐渐平稳下来,即便是再怎么拖长的尾音,也终有彻底停歇的时候。

陈秋伸手轻轻在墓碑上压了压,

如当年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她总说:“别这么压我,我要是长不高了,我就全怪你!”

她还说:“陈秋,你别这么看我!你这么看我,我会很想哭的……我知道我活不过20。”

陈秋仰头看着天空,

嘴角的烟头再一次燃到了尽头。

“笨蛋,你其实从没有离我而去,一直都活在我的歌声里,”

“我会功成名就,”

“我会带着你曾经的愿望,去你梦想中的殿堂!”

“当那一刻时,”

“我便也人生无憾了。”

“到时候,我或许会考虑你临终前和我说的,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娶妻生子,如此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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