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掌柜缩了缩脖子,低声:“主子,咱们的生意这些年越做越大,指不定是树大招风。万一朝廷一个不高兴,偌大的家业恐怕会顷刻不保。”
第三章 送上门
“罢了。”我一向都是能屈能伸的主儿,笑嘻嘻道:“我现在当娘了,也不好总是男装示人。”
于是,我换上女装梳着妇人发髻,同时也恢复我的本名——贾无景。
海外热带产品对内陆地区的人来讲最是稀奇,物以稀为贵,故此我将大多数货物运到内陆地区卖给富贵人家。
除了一车珍珠和几车珊瑚让镖局押送去京城外,其他很快被我卖光。
路过中原地区,不巧遇到旱灾,大片大片的田地颗粒无收,老百姓们不得不颠簸流离出逃求生。
我掏了一千两银子,让洛城的小掌柜雇上十几个妇人每天熬粥施粥,直到旱情结束为止。
接着,我转身到洛城郊外的别院歇下,打算过两天启程去京城。
老爹已经上了年纪,加上这两年多来心宽体越胖,已经没法继续走商。
儿子还小,暂时受不住长期颠簸,故此我让护卫送他们回老家住上一段时间。 等我把京城的珍珠和稀奇玩意卖掉,就回去跟他们汇合。
不料第二天中午,别院的小总管匆匆来报。
“主子,外头突然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人自称是洛城太守刘大人。刘大人说,朝廷派了宁王爷下来赈灾,听说主子慷慨布粥拯救百姓,特意过来相叙一番。”
我“哦?”了一声,见身旁便是楼台,干脆踏步爬上去。
只见人马并不多,但马高人壮,身上穿着皆是朝廷御林军独有的银色盔甲,远远望去威风凛凛。
倏地,为首骑着雪白彪悍大马的男子吸引了我的眸光!
那人颀长挺拔,穿着青色劲装,墨发高束,通身高贵气派,看着颇为眼熟。
这时,他似乎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优雅偏头看来。
下一刻,我吓得差点儿从围栏摔下去!
“小心!”身后的春草堪堪扶住我,惊呼:“主子,你要跳下去做甚?!”
我慌里慌张坐好,深呼吸几下。
刚才那人——冤家呀!
莫非他是洛城太守刘大人?
宁?
宋宁?
宋国宁王?
我扶住额头,无力吸气又吸气。
“如果真是宁王,那我恐怕真得跳下去......”"
随后,我麻利让春草去取一万两银票过来。
“管家,你跟刘大人说,我是孀居寡妇,不习惯见男宾。另外,我舟车劳顿数月,此时卧在病榻无法起身,还请他们恕罪。感谢宁王殿下和刘大人的厚爱,也感恩他们为灾情辛苦奔走。我们‘全德商行’愿捐一万两银子,尽一点绵薄之力,希望洛城早日脱离困境。”
管家答好,快步奔出去。
一会儿后,大门外的马蹄声哒哒远去。
我颤颤巍巍问:“那坐在白马上的年轻男子......是宁王殿下?”
管家有些不明所以,仍点点头。
“......不错。刚才老奴听到刘大人对他行礼,喊他‘宁王殿下’。主子,宁王殿下便是当今圣上最小的胞弟,享亲王爵位。据说他能文善武,深得圣上恩宠——”
“行!别说了!”我打断他,连忙道:“马上收拾行李!快!取近道去京城!快!”
于是,我们一行人匆匆驾车离开洛城。
到了京城后,我顾不得歇脚,风尘仆仆赶去镖局领回珍珠珊瑚和两车稀奇玩意,随后放出风声火速卖货。
为了赶时间,我不惜降价低卖,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达官贵人和商家。
我不敢露面,让掌柜能赚则赚,不能赚则保底价,必须在半个月来卖完。
顺顺利利卖了十二三天,我让春草安排女婢们开始收拾行囊。
“另外,准备快船沿运河南下,明日一早便起航。”
春草答好,随后道:“主子,老爷交待过奴婢说京城这边有趣的小玩具多,让奴婢每款各买一些带回去逗小少爷玩。”
“行。”我一边拨着算盘,头也不抬,“你去账房取些银两出去买。”
春草出门去了。
直到晌午时分,她才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回来。
片刻后,门口的护卫抱拳禀报。
“主子,春草姑娘回来的时候被两个男子跟踪,对方行迹很隐蔽。”
我挑眉问:“有没有反跟踪回去?”
“跟了。”护卫答:“暂时还没回音。”
我招来春草问:“你出外的时候可有遇过可疑之人?”
“没有啊!”春草一脸无辜:“我看到有趣的就买,前前后后买了好几条街。”
我想了想,问:“哪些街?”
春草答:“平顺街、永福街、平安街......额,其他就记不住了。”
永福街?
我直觉有种不祥的预感,让她别再出门,麻利收拾行囊南下。"
养娃带娃的日子忙碌得差点儿逼疯人,吓得我将儿子丢给老爹和春草她们,换上男装赚钱去了。
可怜春草和夏荷还没当过娘,就过上了惨兮兮的带娃生活。
我嘴上虽然嫌弃万分,但分离不到两天就开始想那可爱胖乎乎的臭小子,只能麻利结束买卖回去。
一年后,从大陆运出来的五十多船货物一一卖了出去,赚得盆满钵满。
我懒洋洋休息了大半年,见儿子已经能叽里咕噜说当地的两三种外语,才慢悠悠安排备货回国。
儿子张望茫茫大海,好奇问:“娘亲,我为何没有爹爹?”
我毫不犹豫答:“他死了。为国捐躯英年早逝,是一位伟大的民族大英雄。你以后要以他为荣,更要为他骄傲!”
儿子红着眼睛,哽咽问:“我爹爹叫什么名字?”
“额......”我迟疑起来。
儿子可爱的小脸满是狐疑,问:“娘亲,你是不是把我爹的名字给忘了?那他长得如何模样?”
我呵呵,呵呵赔笑:“时间太久了些......突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儿子失望叹气,转身问夏荷去了。
夏荷支吾答:“是一名公子哥,长得极英俊。等你长大些,你照照镜子就能知晓他长什么样。”
在海上兜兜转转行驶了两个月,几十艘大货船总算平安顺利靠岸。
老爹和儿子都憋坏了,将事情一概抛给我,乐颠颠牵起大胖孙子逛街去了。
“主子!主子!”我还没下船,一直负责陆上买卖的大掌柜惊慌失措跑下来,“主子,我给你的飞鸽传信可曾收到?”
我摇头:“没有,这一趟跑的海岛多,地方杂乱,一次飞鸽传信都不曾收到。”
大掌柜一听差点儿哭了,着急得抖手又跺脚。
“我猜也是如此,不然你也不可能一直没回信。主子,不好了啊!你——你被通缉了!”
我:“......”!!!
大掌柜解释:“老朽也不知是何缘故,自你们出海三个月后,各地城门都贴上通缉令,重赏一百两黄金抓捕叫“甄景”的年轻男子,上面的画像竟跟你有七八分相似。”
我很茫然,疑惑问:“我在陆上从不曾犯法犯罪,何来的通缉令?可有说甄景犯过何罪?”
大掌柜答:“......坑蒙拐骗,骗财骗色。”
我:“???”
出外走商我皆是用真名,住宿歇脚一般用假名。
我什么时候骗过财色?我竟毫不知情!
大掌柜谨慎叮嘱:“主子,为了安全期间,你——你恐怕不能做男子打扮,更不能用假名了。”
我有些不甘,道:“何处官府通缉甄景的?我要用重金聘一位状师为我伸冤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