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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少时曾有一个深爱的男子。

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后来我与他成亲,夫妻同行三载,琴瑟和鸣。

直到他登上帝位,看着我的眼神逐渐不复当初的爱意绵绵。

他说:知意,你要理解朕,朕身居高位,总是会身不由己。

他不知道他的样子在我眼里有多陌生。

后来在无数个冰冷漫长的黑夜,我都会想:原来年少情深,也能走到相看两厌。

何其荒谬。

01新帝登基第一年,大选天下女子。

貌美如花者可选,品性纯良者可选,善于乐器者可选,善于舞蹈者可选,博览群书者可选……作为中宫皇后,选秀女之事则由我亲自操办。

太后传我,特意嘱咐道:皇帝年轻力壮,从前只有一人为皇帝繁衍后代,难免力不从心。

恰逢天下太平,皇上又有兴致选秀,你一定要替皇上多纳些嫔妃充盈后宫,也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

我连连点头,谨遵额娘教诲。

回宫路上,身旁的莲灯忍不住向我抱怨,从前姑爷向小姐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可从未提过纳妾一事!

我训她多嘴,告诉她皇后身边的人不可以不沉稳。

她住了嘴,却直到阿琛来宫里用餐时还皱着一张脸。

知意,莲灯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副怨怼的瞧着我。

他不解,说着还伸手给我碗里夹了块鸭肉。

莲灯看着我们吃的其乐融融,竟然一跺脚跑了出去。

我压不住嘴角,笑了起来。

你说要选秀,额娘说要帮你多纳妾,莲灯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肯定是要为我打抱不平的。

阿琛闻言放下了碗筷,也苦着脸。

我与你成亲三年,她从我与你相识之日便看我不顺眼,怎么我都当了皇帝,她还是看我不顺眼!

他边说边朝我蹭过来,直到完全扑进我怀里,像个撒娇的孩子。

02大选之日定在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于鹊桥互诉衷肠,是极好的寓意。

为此阿琛痴缠了我许久,只为让我换个日子。

牛郎织女想相见,我与知意也想相见。

选秀事忙,怕是两三天都见不到一面,叫我独守空房,当真是比牛郎还惨!

我打趣他,牛郎一年才见一面,你只是两三天不见我,怎的就比牛郎还惨?

他的眼神透彻,目若繁星,我念知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坐在高位的我思及此不由得笑出了声。

太监以为我对台下的女子满意,鞠着躬定定的等着我发话。

我粗粗的扫了一眼,十人一组,其中确实有三四个都面容清秀。

我点了其中二人的名,一个叫昭月,一个叫寻秋。

民女昭月,擅舞,曾以一舞动京城。

民女寻秋,读过两本书,曾作词:人如飞燕终相离,世事如棋局难料。

是顶好的诗句,道尽世事无常。

两个都留下吧。

我一句话,太监赶忙在红册子上记下了二人的名字。

数轮下来,竟选了十多个人。

我看着各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她们全都满身才艺,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诱人采撷。

忍不住低头比较自身,我家世代从军,唯有武艺堪堪拿得出手。

可在后宫,武艺偏偏是最无用的东西。

03大选进行了三日,初选了五十余名女子,复选时阿琛坐在身旁握着我的手,看一个女子便盯着我两秒。

我捏他一下,这不是宫室,不可放肆。

他又捏了回来,靠在我耳边道:我就是觉得,她们都不抵我的知意万分之一。

我低着头羞红了脸,尽力在秀女面前保持着端庄。

即使阿琛嘴上说着她们不如我,但是皇家规矩在上,他仍旧挑选了十余位秀女入宫。

我看着尚宫局送来的红册子,心里不知为何还是酸涩了许久。

家世好一点的三人,封了正六品宝林,家世中等的六人,封了正七品御女,家世实在不如意的五人,也封了正八品采女。

统共十四人,定于八月初一入宫,学三天规矩后便正式侍寝。

我心里有些堵,默默推开了红册子。

阿琛仿佛没感觉到我的异样,每日一有空便来陪我,只是陪我时从未提过选秀的事。

他晚上把我抱在怀里,拍了拍我的背,轻声道:我的知意不要担心,我此生唯你一个妻子。

我抬头看他,他闭着眼昏昏欲睡,却还嘟囔着哄我。

我笑着叹了口气。

他是帝王,总会有许多时候身不由己,事事计较损身损心,实在不该。

我开始学着忘记他后宫中将要进来的女人,闲时也会练练绣工,拨弄琴弦。

只是高山流水那种清雅的曲子,我到底还是听不懂,但若有乐师弹起四面埋伏,我便摩拳擦掌。

莲灯说:娘娘,你何必迁就他学习这许多无用的东西!

当年娘娘策马长街时,我看全京城的世家小姐,便没有一人比得上的!

她栩栩如生的描述着我策马长街的场景,我也笑的开怀。

04那是我初见裴弘琛,他带着弟兄喝酒,结账时与店家起了争执,我以为是他带人闹事,当机立断的出剑阻止。

一来一回,竟然觉得少年身姿矫健,面容英俊。

店家这时也反应过来,忙跟他道歉,说是店里小二算错了酒钱。

我反应过来也想道歉时,他却合着两根指头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朗声道:姑娘下次行侠仗义,可要弄清是非缘由!

他留下一道背影,风姿绰约。

一见倾心,二见钟情。

第二次在秋日猎宴上,皇帝说他有一子,和沈家侠女最为相配。

他点名叫裴弘琛出来,裴弘琛束发而出,多了几分少年的桀骜不逊。

接下来的故事很俗,他在比赛快结束时送了我只麋鹿,我拔得头筹。

圣上问我要和奖励,我说我要留着,来日再来讨要。

只不过后来变故频生,圣上金口玉言,我用这一诺,堪堪讨来了一纸保命的婚书。

我被莲灯逗笑的脸酸,直到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我回头一看,阿琛正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我冲他招了招手,他笑着走来,在身后搂住了我。

你可还记得选秀时有一女子,曾作诗一首的那个。

阿琛问起选秀的事,我嘴角的笑不知为何就僵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作诗那个?

我思索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

我怕是有心人安插进来的,墨客似乎查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05墨客……我心里突然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我毕竟根基不稳,枕边之人总要多加防备。

我仍旧沉浸在震惊之中,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我懂的,我会好好制衡后宫,不叫你为难。

他把头靠在我肩上蹭了蹭,朕的知意从不叫朕为难。

我僵硬的笑了一下,心里的慌张感却没有减轻分毫。

墨客是阿琛培养起来的朝中眼线,原先只有一人,后来发展至十余人,算是死士,仅听命于阿琛。

先帝便是因为此事认定阿琛有谋逆之心。

我拿着先帝在秋猎时许下的一诺,求他放过阿琛。

先帝笑了一下,看向我父亲,这当真是沈家教出来的,重情重义的好女儿啊!

父亲跪在地上不曾颤抖,今日臣女爱上罪臣,是我教导无方,我愿意交出京城守卫之责,在家自省。

我不是傻子,此时也知道先帝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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