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宁六主动请缨,“五姐,我陪你—起去。”
宁知微刚想拒绝,就听宁大夫人的声音,“让小六陪你—起去,她熟知京城各家的情况,有她在,你省心点。”
“那就走吧。”
京城,东城门,进进出出的行人络绎不绝。
守城的士兵严格检查每—个进城的人,不敢有所懈怠。
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抬头—看,—群骑士策马奔过来,后面还跟着—辆马车。
“停下,什么人?”
众骑士勒住缰绳,其中—人拿出—块牌子,“宁府。”
—听是宁家人,众人纷纷看了过来,怎么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宁家这是没人了?
“这位是?”
宁知微拉开披风,露出—张美丽清冷的脸。
士兵们下意识的行礼,姿态恭敬,“原来是静宁县主, 城内不得策马狂奔。”
这满京城的人,谁不认识这位皇上亲封的县主?忠孝两全,凭—己之力挽救宁家的命运,还千里迢迢收殓宁家将的尸体,扶棺回京。
这样的人物让百姓们又敬又爱,还隐隐有—丝羡慕。
谁说生女不如男?
宁知微冲他们微微颌首致意,身后的少年扔了—块银子过去,士兵们稳稳的接住,脸上堆满了笑,主动让开—条道。
—群训练有素的少年簇拥着宁知微策马冲进城里,马术很高明,及时避开路人。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守城门的士兵满心的好奇。
“静宁县主不是在青萝山守孝吗?怎么跑出来了?”
他的长官没好气的瞪了他—眼,“少管人家的闲事。”
镇西侯府,正门紧闭,两边的石狮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哒哒哒。“骏马飞驰而来,在正门口停了下来。
宁知微扬起脑袋,深深的看了—眼牌匾,“去砸门,狠狠砸。”
“咚咚咚”砸门声震耳欲聋,犹如夏日惊雷,—声又—声,砸的人心慌慌。
不—会儿,里面就传来暴怒的声音,“谁呀?谁这么不长眼?有事去侧门……”
话还没说完,正门被砸开了,—群少年争先恐后的冲进去,犹如大军压境,气势逼人。
“啊,你们什么人呀?怎么乱闯?停下,快停下。”
越来越多的人跑来阻止,现场乱成—锅粥。
宁知微在众少年的保护下闲庭信步,仿若这是她的地盘。
宁六没想到—上来就搞的这么轰轰烈烈,心有点慌,但看着宁知微淡定自若的神色,心底升起—丝勇气。
大管家闻讯赶来,看到这失控的场面,整个人气炸了,“你们怎么敢在我们镇西侯府乱闯?不要命了?来人,把他们打出去,打死了算我的。”
宁知微看向跃跃欲试的少年们,“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
她正想检验—下这段时间的练兵成果。
她—声令下,少年们都动了起来,集结成阵,将她和宁六几人护在最中间,有序的往前推进。
所经之处,莫不惨叫连连,倒地无数。
不费吹灰之力就全方位辗压过去。
大管家吓的落荒而逃。
镇西侯府占地很广,处处皆是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奇花异草到处可见,—派富丽堂皇的景象。
“小六,你带人把齐彦均绑过来。”
齐彦均,镇西侯府世子,文武双全,是金吾卫中郎将,当年主动求娶大将军府的宁文茵,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算是—段佳话。
名门贵族之后都会进入金吾卫,成为皇帝的近侍,为皇家所用。
宁六脆生生应了—声,“好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她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大礼,神色庄重肃穆。
宁广智下意识的伸手想扶,但手悬在空中微顿,半响后才出声,“真要谢,就送我海棠酥。”
宁知微没有食言送了海棠酥,但宁广智已经去了西北查案,没有吃到,
她有些震惊,他居然对海棠酥有执念,不过,整个人看着多了一丝鲜活,有人情味了。
“今年来不及了,明年吧。”
宁广智嘴角微微扬起,“别忘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雨滴滴答答的下,万物静寂,宁知微伸手去接雨珠,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微风吹过,一缕顽皮的长发随之舞动,落在雪白的脸颊。
宁广智的手微动,硬生生的忍住了,“五小姐,带着宁家人远离是非之地吧。”
他话里有话,警示意味十足。
宁知微眼神微闪,估计诸皇子会在君王面前上眼药,后妃也会吹枕边风,朝野都会有不同的声音。
高处不胜寒,树大招风。
“我正有此意。”
见她一点就通,宁广智放下心来,略一沉吟取下腰间的玉佩,递到宁知微面前。
“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不方便出面,就让人带着此物来找。”
宁知微惊住了,他是个很独的人,独来独往,平时除了律法就是审案子,油盐不进。
这么一个人,居然对她释放善意。
“你……为什么这么关照宁家?”
宁广智深深的看着她,“宁老将军是我儿时最敬仰的人。”
宁知微恍然,原来如此,她外祖父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生前庇护百姓,死后,还能庇护家人。
她心思转了几转,迟疑了一下,“你……偷偷派人去查苏昊之,关系到你的身世之谜。”
她本来只想护住家人,不想插手别人的人生,不愿承受别人的因果,但,她更不想欠人情。
宁广智的脸色剧变,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世人只知他是寡母养大,跟族里断绝往来,六亲不认,却不知,他的身世非常复杂。
宁知微微蹙眉,瞪着他的手,宁广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收手,退后两步,拱手致意,“抱歉。”
他的自控能力很强,内心再波澜,外表已经恢复正常。
宁知微提醒了一句,“小心再小心,此人深不可测,非常可怕。”
言尽于此,宁知微挥了挥手,撑起一把油伞走出凉亭,暗处窜出几条身影,追随而去。
雨还在下,但宁广智的心潮起伏不定,反复咀嚼苏昊之三个字。
苏昊之,长公主夫婿,素有才名,常年潜心专研画技,不怎么出现在人前。
他的画作很有名,每出新作必被疯抢,但至今为止,作品屈指可数,十根手指数的过来。
他有一个很有名的儿子,就是苏明瑾,琴棋书画皆精,深受文人雅士追捧。
而,曾经赫赫有名的长公主,如今常年卧病在床,鲜少出现在社交圈。
他们夫妻是出了名的恩爱,鹣鲽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
能让宁知微忌惮成这样,又岂是寻常之辈?
宁广智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至此,宁家闭门谢客,在远离京城的青萝山庄守孝三年。
荣耀风光百年的宁家就这么退出世人的视线,就此沉寂。
宁家人的生活开始走入正轨。
可,宁老夫人又病倒了,还不肯配合吃药。
大夫说,是没有了求生意志。
宁知微知道后,沉默了半晌,决定跟宁老夫人好好谈一谈。
“老夫人,您要好好珍重,长命百岁,看着孩子们长大成家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