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寂静无声的夜里,满天的星星也都睡着了,见不到一点光。
我睡在一个木制的床上,一个男人的影子不断向我靠近,他轻手轻脚的到了我的床前,把手伸进我的被子……我大声呼叫,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来,却清晰的看见,妈妈谢桂兰在一旁如无其事的模样,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我尖叫一声,忽的一下坐起来,一头一脸的汗。
又是这个噩梦在折磨着我。
虽然已经过去好久了,可是这个场景却依旧如此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是梦,但在三年前,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我出生在莲花县的一家医院里,因为是女婴,爸爸妈妈都不怎么上心,加上小护士推波助澜,三天后,我被抱回了农村老家——草塘村。
家里很穷,父亲只能外出打工,补贴家用,母亲在家里种地喂鸡。
我知道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但是几次发现是女婴并且打胎之后,母亲就再也怀不上了。日子过得很潦草。
虽然我学习成绩很好,但是,高中上了一学期之后,还是因为贫穷,被迫撤学了。
妈妈说: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回来种菜喂鸡,将来靠着一双巧手,好寻个好人家。
我不赞同她的观点,但是我经不住她的言语谩骂和各种暴力,最终,在她断了我一个星期仅仅5元的生活费之后,我只能妥协了。
18岁的那一天,发生了一件恶心的事情,从此我的命运被改写。
我从田里干活回来,发现妈妈的房间门虚掩着,我就叫了几声“妈”。
没有任何回应。我心想,她是不是生病了,于是推开门走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同村的一个老男人,赤条条地趴在母亲身上,母亲同样是一丝不挂,嘴里还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你们真不要脸!”我又羞又恼,转身跑出了房间。
晚饭,平时都是我准备好叫妈妈来吃的,但是今天,我做好了饭自己就开吃。
我刚端起碗,妈妈也坐下来了。
“真是个不孝女,吃饭也不晓得喊我一声。”谢桂兰面无愧色地埋怨着我,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见到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这是我做的饭……有本事你到那个野男人家里去吃。”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她怒目圆瞪,原本干瘪的脸庞现在看起来更加青筋暴突,无比凶恶。
“我说你不要脸,你这么做,对得起我爸吗?对得起我吗?”我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吼。那是我第一次这么不讲礼数地跟她吵架。
之前,就算她蛮横地将我从学校拉回来干活,在老师同学面前羞辱我,我心里百般怨恨,都不敢这么大声过。
“你……你翅膀硬了,敢回嘴了是吧,看我不打死你!”她拿起筷子就往我的脸上打来。
“你这个赔钱货,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不都是我给你的吗?你居然敢骂我。”
“如果你不知羞耻,不知悔改,再让我发现一次,我就告诉我爸!”我拿出了杀手锏。
果然,听到这句话,谢桂兰怂了,气呼呼地坐下来,捡起因打我而掉地上的筷子,大口大口地扒拉着吃饭。
吃完饭,她就气呼呼地出了门,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我的心里也堵得慌。
我知道爸爸经常不回家,妈妈心里有怨言,可是爸爸是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挣钱呀,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她就真的这么耐不住寂寞吗?而且,她找谁不好,偏找这个无恶不作的酒鬼——林在东!
真是气死我了!
我收洗了碗筷,把卫生打扫了一遍。除了妈妈那个恶心的房间,我不愿再踏入一步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我的家,是我长年累月居住的地方,所以要干干净净的。
做完家务,我找出高一的英语课本,读了几段对话。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课文里的男女主角是我最贴心的朋友了,虽然他们一直住在书里。
村里那些女孩,都忙着梳妆打扮,或者想着早点嫁人,或者想进城去打工。
我也曾经想过要去打工的,但是爸爸不让。他说城里的环境太复杂了,是个大染缸,我留在村里最安全。
他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村里,他亲手建造的房子里,正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盼望着妈妈能够回心转意,哪怕她坐下来跟我说一声她错了,我都会原谅她。但是,事情并没有止步于此。
我无论如何让也没有想到,那晚,在我熟睡之后,我的妈妈,谢桂兰,居然联合那个酒鬼老男人来算计我。也许是为了报复我,也许是为了讨好林在东,谢桂兰任由这个恶心的老男人一步步走进我的房间。
好在我及时惊醒,拿过床头的打鼠棒,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头部,他当场倒在地上……
在谢桂兰的惊叫声中,我逃出了家门,连夜坐了一辆拖拉机,赶往50公里以外的莲花县县城。
我想去找我的爸爸,我要告诉他我有多么委屈,妈妈她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也不想叫她一声妈妈。
听说,爸爸一直在一家砖厂打工。我找到了砖厂。可是,工友们告诉我,爸爸回家去了。
我愣住了,难道爸爸听说了什么,所以连夜赶往了草塘村?
一个工友见我无助的可怜样,心生怜悯,给了我一个地址。
我一看,这个地址就在莲花县县城东郊。
他们意味深长的笑容耐人寻味,我一时间猜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一心祈祷能够早点找到爸爸,爸爸好好活着就行了。
在草塘村的这个家里,他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因为挣不到钱,没少遭到我妈的数落。但是,当我按照工友给我的地址找到爸爸的家时,才发现,他在县城里,果然有一个名副其实的“家”。
他已经另外找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看样子已经两三岁的光景了。两人耐心地哄着这个小男孩吃饭,一个手里拿着玩具小汽车,一个手里端着饭,小男孩“咯咯咯”笑着淘气地推开他们就跑……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了他们许久,脑子一片混乱。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比如,妈妈谢桂兰的破罐子破摔。在一次和爸爸大吵一架之后,她就绝口不提要跟爸爸进城务工的事,想来,是已经知晓了这个女人和这个男孩的存在?
可她为什么不离婚呢?难道是因为我?
农村结婚早,观念比较传统,我已经18岁了,再过两年就要找婆家,这个时候他们如果离婚,对我是有影响的。再熬两年,她可能就解脱了。
这么一想,我对她的怨恨就淡了一些。
尽管如此,我却再也不可能回到她身边去。
我下定决心,要在城里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父亲转身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我。
显然,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