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毒妇,朕要杀了你!”
沈惊燕醒来的瞬间,就听见虚弱无力的呵骂在身前响起。
她茫然睁眼,发现自己正骑在身着明黄寝衣的年轻男子腿上,对方脸色惨白的捂着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掌心里一片鲜血淋漓。
而她则握着寒光熠熠的匕首,锋利刀刃上犹带殷红血迹。
“卧槽!”
沈惊燕脱口而出,下意识扔开匕首,兔子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
这……这眼熟的凶悍一幕,不正是她睡前刚看的那本男频小说里的剧情吗?!
原文中男主的后宫之一,是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帝。
心狠手辣、狂妄嚣张,出生在将门世家,十六岁上战场,十八岁当皇后,二十岁干掉了狗皇帝自己登帝位。
因为皇帝强迫她重伤的兄长远征平乱,美名曰敌国侵扰边民可怜,需要战神稳定人心。
年老的父亲替子出征,却陷敌被困。
战报传来,她竟听见皇帝命援兵撤回,意欲让沈父和将士们纷纷送死。
并且当年封后大典结束,推她进冬湖,害得她落下病根、无法生育之事就是皇帝所为,一切只为瓦解沈家势力。
于是她一怒之下……把皇帝给阉了。
“来人啊!”
面前的皇帝一边往后退,一边挣扎着大喊。
远远有踢踏的脚步声响起,沈惊燕惊得慌不择路,下意识抄起架子上的花瓶就砸了他一脑袋。
男人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砰!”一声,寝宫的大门被人重重踹开,一队侍卫冲了进来。
“皇上?”
殿门打开,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皇帝浑身狼狈的瘫倒在地,裤子被鲜血染红,某个地方血肉模糊,而身旁的皇后面无表情,漠然回眸。
一阵无言,所有侍卫都下意识夹紧了大腿。
“快、快宣太医!”领头的侍卫喊完才心惊胆颤的问道,“皇后娘娘,方才发生了何事?”
沈惊燕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僵着脸不知该做何表情。
何事?难不成说原主想弄死皇帝谋权篡位不成?
可这话要是出口,如今穿成皇后本人的沈惊燕,莫说做未来的女帝,怕是连牢狱都坐不了就会被斩首。
她可不想刚出场就领便当啊!
众人只看见女人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唇角似笑非笑。
“如你所见……”
侍卫头领的手缓缓抬起,像是下一秒就会命令众人将她拿下。
沈惊燕咬牙切齿的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悲痛点儿。
“皇上继位两年膝下一直无子,心中躁郁难平,今夜大醉一场后,哭喊着‘反正也生不出孩子,朕为什么还要留着这玩意儿’,直接一刀将其斩断。本宫阻止不及,夺过匕首后……却已无力回天。”
头领的手僵在半空。
啊?
什么?
你再说一遍?!
女人拿袖子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像在抹泪。
“臣妾看护不周,罪该万死,自请去皇室宗祠罚跪三月,恳求先祖列宗切莫责怪皇上一时偏激之举。”
没有人回答,事件的主角还在地上躺尸,任凭她颠倒黑白。
沈惊燕也不觉得尴尬,放下袖口,露出一双被擦红了也不见泪痕的双眼,说道。
“然而……”
众人一听她的声音,心中便咯噔一声。
“皇上酒醒后必然痛彻心扉后悔万分,届时难免迁怒到无辜人,本宫暂且先留下照料,确保皇上龙体安康再去。”
殿内所有人脑海中都不由自主闪过一句话: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先是自顾自的请罪,挑了个并不严重的惩罚,随即又说留下照顾,岂不是明晃晃的警惕皇上醒来后,会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话?
可皇帝还晕着,众人即便不信也无可奈何。
“太医来了,通通让开!”
好在很快有人打破这份寂静,内侍领着一众御医匆匆跑来,紧随其后的是森严肃穆的禁卫军。
“皇上可安好?”
当先那人玄衣铁甲,一见这乱糟糟的场面便皱了眉。
男人隔着人群遥遥抬眼朝她看来,沈惊燕听到有人唤他“池大人”,顿时吓得寒毛直竖。
救……
救命!
那本小说的男主,正是姓池,单名一个晏字!
女帝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却对男主一片痴心,爱他养他宠他,交付给他所有信任。
谁曾想狼子野心,温情蜜语皆是假象。
男主真实身份是敌国奸细,在朝中步步为营,夺取政权。
最终金銮殿上满地尸首,女帝遍体鳞伤,声泪俱下的追问对方:“池晏……你可曾有真的爱过我?”
男主没有回答,而是将她一剑穿心钉死在皇位上。
评论里一片叫好声,有说“池晏卧薪尝胆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也有说“总算不用再跟她虚与委蛇,女帝那样残忍的人就活该千刀万剐!”
沈惊燕却气得泪流满脸,活像是自己死了。
莫不是因为她太不甘心,所以让她穿越过来改变女帝那般惨烈的下场?
“别怕。”
耳边突然响起男人清冷的嗓音,
不知何时,池晏走到了她身旁,体贴的捂住了沈惊燕的双眼。
“娘娘可有哪里受伤?”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撩拨着细软发丝,泛起微妙的痒意,像是情人间温柔的软语。
然而沈惊燕却浑身僵硬:“没、没有。”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小说中的描述。
“池晏用那双曾被女帝夸赞过修长漂亮的手,握着剑稳稳贯穿了女人的心脏。
他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温顺柔和,好像即将倾吐出甜蜜爱语。
以往女帝有个小磕小碰,就急切关怀的他,此刻看着对方胸腔汩汩涌出的鲜血,却只字未言,平静的听着女帝怨毒的咒骂声,缓缓转动剑柄……”
沈惊燕好似也感受到心脏的绞痛,手脚瞬间冰冷一片。
皇帝被抬到床上,池晏才放下了手,却见她的脸上毫无血色:“怎么了?娘娘可是有哪里不适?”
沈惊燕极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才没暴露出自己的惧怕,沉下脸问道。
“池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沈惊燕不知对方是怕她被鲜血吓到,还是怕她脏了眼睛,总之是关心就对了。
然而……若要问她感动吗?
不、不敢动。
她生怕那只手的目标是取她狗命!
沈惊燕语气冷厉,试图同他拉开距离:“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更何况尊卑有别,池大人应该不需要本宫来教您规矩吧?”
可却没能成功。
男人眉心微蹙,低声道:“娘娘可是生气了?白日里卑职有事耽搁了,不是有意叫您久等的。”
池晏虽身为禁军统领,相貌却俊美得仿若世家公子,眉如墨画,眼似寒星,与寻常习武之人的粗犷英挺不同,骨子里透露着矜贵的清冷自持。
“娘娘……伸手。”
沈惊燕刚晃了下神,就见对方突然在她身前单膝跪下。
她悚然一惊,差点儿蹦起来。
皇帝还没死呢,你怎么这么着急给他戴绿帽子!
“交给我来吧。”
池晏接过一旁宫女送进殿来的清水和绢帕。
他单膝跪地,执起沈惊燕的手,细心擦拭指间干涸的血迹。
男人垂着眼帘,温润的眸光几近虔诚,略带细茧的指尖托着她的手背,肌肤摩挲而过,奇怪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
偌大寝殿里鸦雀无声,侍卫宫女连视线都不敢投来一瞥。
这般暧昧的场面,可沈惊燕却生不出半分旖旎之心,甚至恨不得离这位漂亮的男美人远远的!
“松手!”
池晏一顿,抬头望向她:“娘娘?”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女人移开视线,好似看他一眼都难以忍受。
池晏抿着唇收回手,却没起身,低眉顺眼的跪在她身前。
只字未言,却写满委屈。
沈惊燕逃似的将手抽回来,结果一看他这副做作的模样,简直恨不得揪住池晏的衣领甩他两巴掌。
装什么可怜!
杀掉女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半分手软!
“今夜这里有本宫照料,除了太医以外,无关人等通通离开。”
“……是。”众人不敢反驳,如潮水般退了出去。
莫说现在皇后还没定罪,便是她真有异心也无人敢拦。
镇守皇宫的禁军首领还搁她跟前跪着,宫门口就是沈家尚在帝京的杀星,而城外驻扎的五千亲信精卫,各个如狼似虎。
也不怪皇帝会迫不及待的想搞垮沈家。
“人都走了,池大人还跪在这里做什么,本宫可没有罚你!”
沈惊燕没好气的说着,坐到靠近窗边的贵妃椅上,悄悄去揉自己发软的腿。
她总算寻思过来池晏演这一出戏是为了什么。
谋害皇帝这事太过严重,不是简单两句话就能逃掉的,池晏这是当着宫内众人的面儿选择了站位,也向她表了忠心。
哼,狗男人的连环套!
沈惊燕斜睨着对方起身走到自己跟前,盔甲碰撞的响声沉闷,男人语气也闷闷的。
“娘娘下次能不能换个法子,即便打我骂我都好……”
他盯着女人逶迤在地面的繁重裙身:“但不能不理我。”
沈惊燕的小心脏一抖。
好好一个大男人,别动不动就撒娇啊!
“今夜之后便是未知。”沈惊燕冷冷自嘲道,“本宫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下次呢。池大人说这话,是确定我还有活路可选择?”
就算她活着坐上帝位,有本事狗男人别杀她呀!
池晏凝视着女人的侧脸,纤长的眼睫在夜色里压下一片阴影,遮蔽了眸中的情绪。
他轻声道:“不论娘娘想要做些什么,卑职都一直在您身后。”
……
沈惊燕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刚过寅时,殿外便传来两个太监焦躁不安的嘀咕声:“皇上受伤昏迷,那今日的早朝现在便去通知取消?”
她一掀被子,赤着脚便匆匆跑去推开门道。
“取消什么取消,又不是没人去上。”
“啊?”大太监愣愣盯着她,却见沈惊燕转身往回走,一边扬声唤自己的贴身婢女。
“绿娇,来帮本宫更衣。”
而那位婢女则像是早有准备,捧着妥帖规整的衣服紧随着她进了里间。
“这……”他猛地反应过来对方想做什么,下意识追了上去,“皇后娘娘,这不合规矩啊!”
两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绿娇脚尖一踢,门便轻飘飘的在对方眼前关闭。
皇后的朝服穿戴极为麻烦,沈惊燕昨夜特意让婢女回自己宫中寻了套简单的衣衫。
绿娇是原主从府中带来的,伴随在她身边直到池晏逼宫。
沈惊燕看小说时见她为保护主子而死,还狠狠的抹了一把泪,因此她看向对方的目光格外慈祥。
“娘娘……”绿娇不自在的瞥了一眼女人面前的铜镜,“您怎么好像变得奇奇怪怪的。”
沈惊燕连忙整肃表情。
不愧跟了原主那么久,相处这么一会儿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本宫只是有些紧张。”沈惊燕随意扯了个借口,“今日之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你一面,想趁着现在多看看。”
“呸呸呸!”
绿娇柳眉倒竖,握着梳子的手停了下来,“童言无忌大风刮去,娘娘,您怎么能咒自己呢?!快点儿呸呸呸!”
镜子里的婢女叉腰瞪着她。
沈惊燕:“……呸呸呸。”
绿娇总算心满意足,为她插上银簪,恢复了优雅,又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娘娘今日真是好说话,往常这时候就该冷哼一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惊燕:“……”
好家伙!
竟然在这里等着她呢!
绿娇你年纪小小的,下套怎么这么厉害!
沈惊燕连冷汗都吓出来了,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针,她坐立不安的盯着铜镜,一时没有吭声。
绿娇又道:“看来娘娘您是真的紧张吧?瞧这冷汗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刚刚经历了生死一遭呢。”
沈惊燕:“……”
别说了!我的好姑娘,求您可别再说了!
好在绿娇天天替原主穿衣打扮,更熟悉的是这具身体,怎么也想不到壳子里头也能换人。
卯时,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已经到场。
沈惊燕没有阻止皇帝受伤之事传出,甚至她走进前殿,太监连座位都还没有给她搬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皇上昨夜酒后在寝殿自宫了。”
文武百官:?
原本因她的出现而喧哗吵嚷的大殿,顷刻间安静得连掉根针都清晰可闻。
“本宫没来得及阻止。”沈惊燕一脸沉痛的说道。
“本宫自觉愧对先祖列宗,原本向皇上恳请去宗祠罚跪三月,然而皇上今早醒来,却一蹶不振,将自己关在殿内谁也不见,一旦有人靠近,便大喊大骂。”
沈惊燕叹了口气,“太医担心皇上伤势加重,严令我们不许打扰,可前线战事危急,无奈下,本宫只有暂时代为接手处理。”
方才成了哑巴和文盲的百官们顿时一片哗然。
“定是你这奸人想要谋害皇上!”有人铁青着脸嘶吼,“说得好听!暂时接手,指不定哪日这天下就要姓沈了!”
其他人也跟着应道:“我们要见皇上!我倒是要看看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你这毒后!还不赶紧滚下来,那里是你一介妇人能呆的位置吗?!”
突然被中伤的沈惊燕嘴角抽搐。
妇……妇人?
哦,行叭。
她虽与皇帝从未同房过,却也是正儿八经迎娶赐封的皇后,的确算是妇人了。
啧啧啧。沈惊燕眸中露出微妙的神色,男主的后宫还真是应有尽有,连人妻竟然都不放过!
众人便只见那女人在满座哗然下都岿然不动,唇边勾着似有若无的浅笑,好似他们的反驳抗议只属于蝼蚁的挣扎一般可笑。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压了下来。
他们陡然回想起,台阶上的女人当初也是骁勇善战的少年英才。
寻常人十六岁还是个新兵蛋子,她却已几番拿下军功,将异族蛮子的头颅斩于马下,而不是深宅中只懂得争风吃醋的宫妃。
“启禀娘娘——”
一道急匆匆的身影步入殿中,太监穿过怒目圆睁的大臣们,跪下扬声道:“沈霁青沈将军已至殿外等候。”
女人淡淡道:“宣。”
大臣们心中一沉。
刺目天光下,一袭青衣,眉宇间犹带病气的男人缓缓走来。
英挺的长眉挑出凉薄的弧度,双眼中泛着沉沉死气,单只是看向他,就好似感受到苍凉血月下无数尸骸堆积的高山,令人不可撼动。
“臣沈霁青,参见皇后娘娘……”
话还没说完,沈惊燕就朝他抬了抬手:“沈将军还有伤在身,便不必行礼了,快快请起吧。”
“谢娘娘。”
沈霁青说完却又单膝跪了下去,沉声道。
“臣今日前来,是为请命带兵前往漠城。”
闻言,沈惊燕看向偏殿的门口,玄衣黑甲的男人纹丝不动的站着,好似他从一开始就呆在那个位置。
触及到她掠去的视线,对方愣了愣,唇边浮上笑意,吓得沈惊燕赶紧扭头。
原主的兄长为何会来?
当然是她连夜命池晏出宫转告对方的。
面对狗男人她怕归怕,但能利用的地方也绝不会放过!
皇帝想撤回援军,彻底断绝沈父的生机,如今穿越过来和沈家绑在同一条船上的沈惊燕,为了自己的小命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前线战事危急,朝中上下都在为边城百姓担忧,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从帝京前去路途遥远,沈将军又有伤在身。不如……”
沈惊燕微微一笑,“让同安郡的李将军前去援助吧?同安郡与漠城相距不远,行军两日即可到达。”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她侃侃而谈的声音。
“诸位大人可有更好的法子?”
沈惊燕站在台阶上,神色轻松的俯视着下方众人,虽然是在问,可完全不像会在意他们的回答。
陆陆续续的有声音应道。
“微臣没有异议……”
“娘娘的提议已是最佳选择了……”
“那就这样传令下去吧。”沈惊燕这才施施然坐到皇位旁另加的座椅上,“对了,方才大家在聊些什么,太吵了,本宫没有听清楚。”
“有人能帮本宫捋一捋吗?若是有何异议,大家还是早点儿一起解决的好。”
大臣们紧闭嘴巴,默默离队伍里放冷气的沈家杀星远了些。
虽然沈霁青身上有伤,进殿又解了佩刀,可也没有人敢去试试此时的他能不能一掌捏爆自己的脑袋。
沈惊燕单从小说里知道沈霁青是位冷面杀将,敌军闻风丧胆,朝中人人惧怕,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哦!”她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善解人意的说道,“要见皇上是吧?当然得见了,等到下朝后本宫就带你们去见。”
沈惊燕一脸和蔼的看着下方众人。
“那么,诸位大人今日还有何事需要启奏呀?”
*
日头高照。
寝宫中昨夜被一花瓶锤晕的皇帝总算悠悠转醒。
“来人啊……”他捂着疼痛难忍的脑袋,挣扎坐起。
记忆里闪过破碎的画面,隐约是呼啸而来的黑影,和自己皇后咄咄逼人的脸,还有……
皇帝抖着手掀开被子:“……”
沈惊燕!朕要杀了你!!!
他正想呼唤自己的侍卫把那女人抓起来碎尸万段,就听见娇俏甜美的女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真是笑死我了!你是没瞧见,娘娘说出那番话时,大臣们的脸全都青了!我们一行伺候的宫女太监,憋笑憋得差点儿撅过去!”
说着,就是几道忍俊不禁的“噗噗”笑声。
皇帝嘴里的话被迫断掉,他犹豫了半秒,竖起耳朵凝神去听。
“也不知皇上醒来后,自己成了无根之人的事儿叫满朝大臣都听了去,会不会气得处置当时在场的娘娘,毕竟娘娘没有拦下他。”
皇帝:?
“那倒未必!毕竟是自己动的手,牵连别人做什么!就算后悔了,想必也是羞耻得关门躲起来,莫说去上朝了,怕是连见人都不敢了!”
皇帝:?!
他猛地斥道:“谁在外面说话,给朕滚进来!”
一阵寂静后,三个宫女转进门来,扑通一声跪下。
“皇……皇上。”
皇帝铁青着脸,目光阴鸷的从她们身上扫过,“你们刚刚在聊些什么,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宫女们顿时哭了出来:“皇上,我、我们什么也没说啊!”
“难不成是朕耳聋了吗?!”
皇帝忍着滔天怒火,随意指了个眼熟的人,“你来给朕说清楚,自朕昏迷后都发生了何事?”
对方哭哭啼啼了一阵儿,见实在逃不过去,才抖着声音道。
“娘娘昨夜当着侍卫宫女的面儿说您自宫了!”
“……”
“娘娘方才在太和殿对大臣们说您自宫了!”
“……”
“娘娘还准备昭告天下昨夜皇上您自宫了!”
宫女每说出一个字,皇帝的心脏就如同被狠狠扎了一箭,三句话说完,他已经被万箭穿心。
“来人啊……给朕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女人拖下去!”他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到床榻上,“还有这寝宫里所有宫女太监,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都碎尸万段扔出去喂狗!”
先前不见踪影的侍卫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他的话刚出口,就齐声应是,拖拽着人往外走。
“饶了我们吧皇上!求您了,饶了我们吧,奴婢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一时之间,寝宫里全是哭声和磕头声,青砖上是额头磕碰出的血迹,湿哒哒斑驳了一地,堪比屠宰场般叫人心惊胆战。
殿外,沈惊燕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露出悲痛欲绝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回转过身看向背后一众脸色惨白的大臣。
“诸位也都看见了。”她嗓音沙哑。
“皇上受伤不假,性情大变也不假,正是身为一个男人失去骄傲的悲伤时期,你们当真要去揭皇上的伤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