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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着身子,沉沉地倒下。

「隐娘,我头疼,你帮我按一按。」

从前他夜夜与我在上头风流快活,摇晃出满屋的吱呀声。

只是每每事毕,沈玉昂总会回到自己的卧榻,与我分床入睡。

他说,他常年打仗夜夜梦魇,生怕睡着了误伤到我。

我怎么那么傻啊,他说什么我都信。

我在沈府呆了三年,连个正经的院子都没有。

沈玉昂当我是廉价的家妓,他把我圈养在这张床上,随叫随到,有求必应。

可这一次,沈玉昂没得到回应。

他不死心,又叫一声:「隐娘?我还想喝你熬得安神汤……」

我站在床头死死咬住嘴唇,眼睛涨得酸疼。

沈玉昂,你叫我做什么?你叫一个替身干什么!

你的心上人已经回来了,你难受,你去找她呀!

哦,对,公主身娇体贵,你不会舍得她当牛做马地伺候你。

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工具?

你干嘛要装作爱我的样子,骗走我的心呢?

你还不如……还不如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

老管家在门前答话,平静地提醒他。

「将军,隐娘已经没了。」

沈玉昂没吭声,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目光冰凉又清醒。

他自言自语:「没了?真没了啊……」

他撑起身子,吊着脑袋笑了一声。

「嗯,知道了。」

「死人的东西,全烧了吧。」

整个大齐都流传着沈玉昂为公主冲冠一怒的佳话。

我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向圣上请旨赐婚。

可一眨眼过去两个月,他却连这话提都没提。

几个朋友约他喝酒,酒过三巡时,御史家的老二陈朗问他:「你为公主连命都不要,怎么把人抢回来了,又不着急娶回家了?」

公主就坐在屏风后,她揪着帕子,羞涩又紧张地等着沈玉昂的回答。

沈玉昂转着杯子,没吭声。

陈朗攀上他的肩膀,笑眯眯道:「你不会是,心里念着你府里那个女的吧?」

公主目光一闪,面色沉了下去。

我与她,一人一鬼,这会儿全等着沈玉昂怎么说。

「怎么可能。」沈玉昂仰头饮下一杯酒。

是啊,怎么可能。

我自嘲地笑笑。

陈朗喝多了,攀上沈玉昂的肩膀,洋洋得意道:「我就说么,那种勾栏瓦舍爬出来的臭虫,你怎么可能瞧得上。」

「不过是沾了公主的光,还真把自己当只凤凰了,我不过摸了她一把,她竟敢把我踹进月湖里……」

沈玉昂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过去。

那年冬天,陈朗轻薄我,被我一脚踹下月湖。

他气不过,反咬一口说我勾引他,还大胆将他推进湖里。

当时我拼命解释,可是没人愿意信我。

沈玉昂让我当众下跪,给陈朗赔罪。

我长在尼姑庵,从小跪到大,其实跪一下不要紧的。

偏偏那一回膝盖落地的时候,我却觉得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沈玉昂的表情吓坏了陈朗,不等众人反应,他挥拳就砸在陈朗脸上。

他突然发疯一样,对着陈朗拳打脚踢,几个人拉都没拉住。

他踩在陈朗的手腕上,明明很愤怒,表情却平静得吓人。

「她是我的女人,你怎么敢碰她。」

我安静地看着这一幕闹剧,觉得真好笑。

活着的时候没能得到的保护,死了我也不稀罕了。

有人替陈朗求情:「沈兄,消消气,陈兄是糊涂,不然改日请隐娘姑娘出来,让陈兄亲自与她赔礼道歉……」

沈玉昂甩开那人的手,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红了眼眶。

「她死了!她死了!谁能给她赔罪……」

他的怒吼被屏风倒落的声音打断。

公主一言不发地盯着沈玉昂,她抖着肩膀,哭得让人心疼。

沈玉昂愣在原地,默声道:「安阳……」

他伸出手想替她抹去眼泪,公主大发雷霆,嚷道:「你别碰我!」

她低头就要跑,沈玉昂两步追上去,将她扛在肩上,任凭她又踢又打,将她扔进将军府的马车里。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她不是要紧的人,你喜欢她,你居然喜欢别人!」

沈玉昂将她圈禁在怀里,「我把她留在身边,只是因为她像你,仅此而已!否则,你不在我身边,三年,你让我怎么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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