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低血糖,从小病怏怏。
爸妈事事偏心她。
十一期间我带男友回家,妈妈把我拉到厨房:
「这男孩不错,让给你妹妹吧!你名牌大学毕业,肯定还能找到其他合适的。」
01
大学毕业后,我妈成天张罗着给我找对象。
不过因为疫情这两年我没回过家,所以压根没跟那些男人见过。
一个月前,我爸要我十一必须回去相亲,他们给我挑了个很不错的男人——县城国企小领导,比我大十岁、带着六岁女儿的二婚男。
「他家里在县汽车站有一排门面,单位也好,他女儿要嫁出去的。到时候你生个儿子,什么都是你的。不比你在大城市天天加班强?」
我很无语:「你们怎么想得出,让我去当后妈?」
我爸放软语气:「你要是嫁回来,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团团圆圆了。」
他们极少表达对我的温情想念,我的心稍稍一软。
这时候我妈凑过来,道:「到时候他还能安排你妹进他单位,以后你妹也能吃公家饭,这多好啊……」
原来如此。
我自嘲一笑:江颜,你还是没长记性啊。
我冷淡回:「那直接让我妹嫁给他呗。」
我妈脱口而出:「那怎么行,他比你妹大了一轮!」
十岁和十二岁,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他们舍不得大专毕业的小女儿嫁过去,却说那人与 985 毕业的大女儿堪称良配。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偏心啊。
我爸妈陆续又跟我说了好多次,我都没松口。
这天早上四点多,我爸给我发微信。
「小颜,那些年我出门卖茶叶,就是起这么早,那会你还睡得迷迷糊糊,我每回都在你手里塞点钱,还记得吗?」
记得。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没了命,家里也欠了一屁股债。
所以她一直不太喜欢我,我六个月大,她跟我爸南下广东打工,说顾不过来,把我扔给爷爷奶奶。
两年后生了妹妹,她却一直带在身边。
九岁那年,爷爷过世,奶奶身体不好,他们才把我接回来。
妹妹跟爸妈一起睡,我一个人睡在昏暗阴冷的偏房。
夜里被尿憋醒,乡下的房子,厕所修在屋子外头。
风呜呜呜地刮,我裹在发潮的被子里不敢独自去,也不敢穿过黑沉沉的堂屋去叫爸妈起来。
过了很久才继续睡着。
做梦梦见自己总算找到厕所,然后就尿了床。
早上醒来后,妹妹大声笑我:「这么大了还是尿床狗,羞羞羞。」
妈妈边骂边给我换床单时,发现了枕头下的五块钱。
妹妹吵着也要。
于是她把那五块钱给了妹妹,另外拿了一块给我:「妹妹身体不好,你是姐姐大度点。」
爸爸每次出远门,都会给我五块钱。
那永远也到不了我手上的零花钱,是我童年里难得的温暖。
我想,爸爸是爱过我的。
凌晨四点,城市还未苏醒。
手机的光刺得我眼睛发涩。
我回道:「记得,每次你都给我五块钱。」
「一转眼你都二十六了,从念大学开始你就很少回家。今年十一回来一趟吧。」
或许是因为从小的缺失吧。
哪怕如今已成年,我内心深处还是住着一个渴望父母关爱的孩子。
我答应了。
为了避免去跟奇奇怪怪的人相亲,我五千块租了男友,编一个身份背景,带回去见我妈。
男友叫宋致,是 A 大研一学生,闺蜜的学弟。
我们约在火车站见面。
都快要检票了,宋致还不见人影,我正要打电话,肩膀被人拍了下。
「嘿,姐姐……」
我一回头,撞进一双深琥珀色的眼珠里。
他又高又瘦,白色卫衣清爽板寸。
天!
口罩都隔绝不了他的青春帅气。
可翻翻给我发的照片,那小弟颜值中等啊。
我掏出手机想比对:「你是宋致?」
他眉眼弯起:「如假包换!」
或许是下半张脸拉低颜值?
我还没来得及比对,广播里在叫检票。
人流涌动,我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
宋致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扶住我的肩膀:「姐姐小心。」
我稳住身体后,他还是不肯松开。
我偏头盯着,他眼睛亮闪闪:「姐姐,从现在开始,你得入戏了。
「我是你男友,这时候当然要护着你。」
天,他太会了。
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接客了。
赶着检票,我也没再多计较,随着人流进去后,有一段高高的台阶。
我双手吭哧吭哧地拎箱子要下去,宋致伸过手:「我来吧!」
他单手轻轻松松将我的超大行李箱拎了起来。
我过意不去:「我帮你背书包。」
「不用,书包很轻,姐姐看好自己脚下,别摔倒。」
我嘟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话音刚落,脚底一滑。
头磕到宋致的书包上。
打脸来得太快,我尬得快把楼梯抠出一个洞。
宋致笑出了声,伸手牵住我:「科学研究说漂亮聪明的女孩子,平衡能力都不太好,看来是真的。」
「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研究?」
宋致偏头看我,憋着笑:「因为是我刚才现编的,姐姐。」
额……
对不住,给各位富婆姐姐丢人了。
上车放好行李后,宋致摘下口罩喝水。
我错了。
他下半张脸也很优秀,凑到一起简直无懈可击。
喝水时,他喉结滚动,前排姑娘看得脸上红扑扑,拿着手机敲个不停。
我敢肯定,她已经脑补了一百零八个我写出来会封文的姿势。
其实,我也……
咳咳咳……
我收起胡思乱想坐定,从包里抽出两张 A4 纸:「这是你的人设还有一些基本资料,你看看,别露馅。
「设定里我们是同学,你不能叫我姐。」
他修长的手指在小桌板上轻轻敲:「那我叫你颜颜?」
本来很普通的字,在他唇齿间吐出,就多了几分缠绵缱绻。
我清了清嗓子:「行,行吧!」
「那你叫我阿致吧!」他顿了顿,声调都变得暧昧,「现在叫一声来听听,颜颜。」
「阿,阿致……」
他微微皱眉:「我家颜颜是结巴吗?」
“腻了。”童洁呼了一口气,“三年了,还是没能捂热你的心,或许,是我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我决定换个人喜欢了。”
腻了?
决定,换个人喜欢了?
莫绍谦心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恼怒。
但下一秒,他还是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离婚了,那么之前的约定也就不作数了,你不需要每天晚上都睡在这里了。”童洁接着道。
她这是在赶他走?
“求之不得。”莫绍谦冷冷吐出这几个字,拿起西服就准备离开。
“莫绍谦!”
可就在他要跨出房门的时候,童洁突然大声叫住了他!
他心头一动,缓缓回过身来,看见童洁穿着一身白色蕾丝睡裙站在灯光下,昏黄的灯光竟将她整个人衬得摇摇欲坠起来。
他眉头微蹙。
她什么时候……
脸色变得这么苍白了?
童洁继而开口,“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结婚那天,我许下了什么愿吗?”
莫绍谦皱了皱眉。
很明显,他不记得,他本就不屑于记得和她有关的一点一滴。
童洁眼眶有些红,一字一句道:“莫绍谦,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你我之后再无瓜葛。你和童星月结婚的时候也别叫我,我不会来的,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但愿如此。”
莫绍谦淡淡回复,关门离开。
等到莫绍谦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童洁才泄下浑身强撑着的力气,没有骨头似的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搬家公司打来的,反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要他们明天一大早把她的行李直接拖到垃圾场焚烧。
“是的,直接烧掉。”
她若不处理,说不定莫绍谦什么时候回到这还会看着添堵。
处理交代完一切之后,天蒙蒙亮的时候,童洁穿了件风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家,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出租车在A市最大的海边停下,童洁下了车,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海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童洁脱掉高跟鞋,拿着手机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后,一步一步朝着大海深处走进。
手机砰的一声掉落,她也随之闭上眼睛,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瞬间淹没她所有的听觉和视觉。
她没有挣扎,任由自己慢慢沉入海底。
莫绍谦,你真的忘了。
三年前我许的愿是:
绍谦,原谅我,我只绑住你三年时间。
这三年,要么你爱上我。
要么,我会彻底离开你的世界。
用,最彻底的方式。
我瞪他:「你才结巴呢!阿致阿致阿致……」
他笑了,眼睛都是亮的。
「小点声,整个车厢的人都听到了。」
这人。
我气鼓鼓:「你好好看资料。」
他随意翻了翻,有点嫌弃:「爸爸国企职工,妈妈是护士,我年薪 25W,条件平平啊!反正是作假,怎么着也给我安排开个奔驰大 G。」
「门当户对,这样条件的男生跟我很般配。」
车厢里算不上安静,可我还是听到他的低语:「怎么会,你配得上最好的。」
到家已是傍晚,妹妹江珊开的门。
出于礼貌,宋致摘下口罩打招呼:「你好!」
这一瞬,整个老旧昏暗的楼道都被他的笑容照亮。
原来,这就是蓬荜生辉啊!
江珊呆了有足足三秒,才满面绯红地回:「宋哥好,快进来吧。」
她伸手帮忙去提东西,宋致避开:「不重,我自己来。」
江珊娇嗔着:「姐姐也真是的,交了这么帅的男友藏着掖着,是特意给我们发了宋哥最丑的照片吗?」
这熟悉的茶味,久违了。
我正要说话,宋致已经开口:「不怪颜颜,是我不上相。」
「怎么可能呢,我很会拍照的,回头给宋哥拍几张,绝对帅!」
宋致放下东西,看了笑盈盈的江珊一眼:「嗯,你技术的确好。」
江珊一喜:「宋哥怎么知道的?」
「从颜颜手机里看过你的朋友圈,照片的确比本人好看。」
噗……
好想笑。
江珊脸色僵僵的:这话乍一听是夸奖,但仔细理解似乎又不是那么个意思。
这人完全是睁眼说瞎话,他什么时候看过我手机?
不过,这瞎话听着真让人开心。
爸妈这时也从厨房出来了,显然也被宋致的颜值镇住。
寒暄完后,我妈打电话让楼下的店面送一份烧鹅、半只烤鸭上来。
很显然,这是宋致的颜值福利。
宋致去洗手间的工夫,江珊凑过来问:「姐,宋哥不是你男朋友吧?」
他蹙了蹙眉,这才想起三天前,童洁给他递离婚协议书,说从今往后再无瓜葛的样子。
当时,他冷笑一声,出了门便让助理安排了出差。
毕竟,以往,童洁不是没有弄过这种套路。
要么说自己摔断了腿,要么说自己被欺负了,要么故意消失很长一段时间……
总之,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
只可惜,他的目光从来不会,也不愿意放到他身上。
所以,昨天的离婚,想必又是她想出的什么新招数。
他懒得陪她玩,所以直接出差,反正过了几天,她又自然会消停,继续琢磨其他的办法。
整个荣城,都知道童洁爱莫绍谦如命,又怎会真正愿意离婚?
只是……
三天了,也该闹够了。
她竟还没灰溜溜的跑回来?
莫绍谦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这才发现,她竟然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而整个房间,唯一属于她的东西,竟只剩下那份桌子上的离婚协议。
他眯了眯眼,鬼使神差的再次拿起了桌上那份离婚协议。
之前没有细看,可此刻,他随手翻了几页。
倒是大方……
房地产,股份,商铺,所有动产,不动产,她竟一分不要,全都归到他名下。
突然翻到一处,莫绍谦眉头微蹙。
她自己的云越集团,竟也全部归属于他?
这是她去世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之前童父多番想要,她拼死捍卫,一副只要敢抢,就直接从她尸体上才过去的派头,现如今,她竟会把它给他!
看来三年前说要离婚,留下的这份离婚协议,果真如他所想,全是做戏!
莫绍谦放下离婚协议,直接进了浴室。
好。
她竟然想玩,那就让她玩个够。
想让他主动联系她,妄想。
……
一夜难眠。
莫绍谦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乃至起床的时候,脸色都是阴沉的。
清晨来打扫卫生的陈妈仿佛也看出了他的不愉,小心翼翼问:“莫先生,您昨晚睡得不好吗?”
莫绍谦道:“昨晚,我房间没放香薰和鲜花吗?”
他睡眠向来不好,但房间里有了这两样东西后,他睡眠好了许多,可昨晚,他没看到。
陈妈一愣,“您说香薰和鲜花吗?那都是童小姐亲自放的呀,她知道您睡眠不好,普通香薰又闻不惯,所以特意花了很长时间去学自己调香薰,终于调出了您喜欢的味道,对了,鲜花也是她每天起个大早跑去摘的,然后再放到您房间,每朵都可新鲜了。“
“对了,今天早上怎么没看见童小姐啊?”
莫绍谦脸色微微一变,留下一句“她回娘家了”后,便出了门。
由于昨晚睡得极为糟糕,莫绍谦一到公司,便安排助理泡了杯咖啡。
但刚喝第一口,就皱了皱眉。
“为什么和平时喝的不一样?谁准你们给我私自换咖啡!”
他对咖啡极其挑剔,近年来才终于找到自己合他心意的口味。
“莫总抱歉,以往您喝的咖啡都是童小姐送过来的,据说是她自己调的,但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童小姐还没有送过来,所以,我就给您换了另外一种……”助理忙不迭道歉。
莫绍谦一怔。
随即皱了皱眉,冷道:“谁让你们收她的东西的!”
“对不起莫总,实在是童小姐大热天在公司楼下站了很久,我们又怎么找也找不到合您口味的咖啡,所以……”
“下去!”
不明白莫绍谦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助理连忙胆战心惊的退了下去,只留下莫绍谦一个人坐在总裁办公椅上,眉心染着层层的怒意。
就连他也弄不懂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到底是在生气童洁不知从何时起,便从他的生活中无孔不入,还是生气,他所依赖的,喜欢的,竟然会是童洁带给他的。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慢慢回温。
快下班前,莫母打来电话,让他务必带童洁回来一趟。
童洁?
呵,现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躲着,等他去找她。
莫绍谦蹙了蹙眉,拿起西装欲走,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听到总裁办的秘书在小声八卦着什么。
“我的天,你们听到消息了吗?听说前几天西海那边有人跳海自杀,尸体在海面足足浮了三天三夜!”
我拿东西的手一顿:「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从小到大,你都不喜欢跟男生打交道,而且你长得也一般,妆也不会化,去哪儿找这么帅的男朋友?」
我拳头捏紧:「我为什么不喜欢跟男生打交道,你不知道吗?」
那会我刚回到爸妈身边,村子里的孩子我都不熟。
可江珊跟他们感情好。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有一次放学后,村子里四五个男孩把我抬到晒谷场旁的粪坑像荡秋千一样晃。
说以后要是再敢欺负她,就把我扔进去。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熏天的臭气,那翻涌不止、肥胖密集的白蛆。
最后是我妈找过来把我带回家。
她明知是江珊在背后煽动,却只是不轻不重责骂了两句,然后对我说,妹妹身体不好,性格又娇气,让我这个姐姐别跟她一般计较。
从那以后,我都离男生远远的。
直到念高中住校,才慢慢缓过来。
江珊无所谓地耸耸肩:「小时候的玩笑,没必要一直记着吧,怎么这么小心眼。」
玩笑……
困扰我多年的噩梦与阴影,对她来说只是玩笑而已。
晚饭席间,我爸妈委婉打听起宋致的情况。
「我爸自己做生意……」
嗯??
跟我给的台本不一样啊。
江珊道:「疫情期间,生意可不好做。」
「还好,我爸的公司去年净收入一千来万,是比不上前几年,但好歹没亏。
「我妈在市医院上班,是副主任医师。
「我工资加上理财,一年大概八十万。」
我爸我妈惊住,江珊更是眼睛都亮了。
我在桌下狠狠掐宋致一把:太浮夸了吧。
江珊率先回过神,笑道:「姐,你眼光也太高。宋哥这么优秀,你还说他长相和家境都一般……
「这得优秀到什么地步,在你那才算好呀!」
我妈附和:「就是,小宋这样的条件,我们县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宋致看着我,宠溺一笑:「的确是一般,勉强配得上颜颜吧。」
江珊托着下巴,姿态天真:「真羡慕姐姐,一直这么有魅力。
「从小就有很多帅哥喜欢姐姐,他们经常带姐姐出去玩通宵,不过姐姐都说他们只是朋友。宋哥,还是你厉害,能俘获姐姐芳心。」
她是在说我私生活混乱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儿,莫绍谦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异样。
他顿住脚步,冷道:”总裁办的工作很少?让你们这么闲?”
“莫总!”
几位秘书吓了一跳,连忙道歉,低下头继续工作。
莫绍谦出了公司,刚要上车,身后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绍谦!”
莫绍谦挺拔的身影微微一僵,缓缓回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童星月。
童星月一身白裙,长发披肩,满脸欣喜的朝他跑了过来。
可就在她停在他面前的时候,莫绍谦竟下意识退后半步。
“绍谦……”
童星月先是难以置信的看向他,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解释道:“绍谦,你现在已经和童洁离婚了,就不用遵守当初童洁约定的那个不准你和我见面的约定了。“
就因为这个约定。
她和莫绍谦,明明在同一座城市,却已经三年未见。
她以为说完之后,莫绍谦会立马上前将她拥进怀里,毕竟这几年,他们都很想念彼此,可莫绍谦只站在原地,眉头越蹙越深。
“你怎么知道我和她离婚了?”
“童洁自己说的啊。”
“她自己说的?”
“是啊,听说她前几天凌晨的时候,在圈子里发了她和你已经离婚的消息,说什么你很好,是她高攀,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了。”
突然想起什么,童星月继续道:“绍谦,你刚刚是要回莫家吗?莫伯父莫伯母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找你,估计他们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先缓几天再见二老吧。”
相比起她,莫父莫母一直都比较喜欢童洁,这次知道他们离了婚,定然不会罢休。
莫绍谦却迟迟未曾回过神。
前几天?
不就是她提出离婚,他离开家门的那一天。
她竟然还把他们离婚的消息告知了整个圈子。
所以,这次她竟是真的想离婚?!
“绍谦,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童星月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了莫绍谦的不对劲。
不开心?
能离婚,能彻底摆脱童洁,他又怎么会不开心?
“没有。”莫绍谦道,“这是我迄今为止,得到过的最好的消息。”
他垂眸,却看到手上无名指的婚戒。
忽然想起,结婚那日,童洁无比虔诚的将它戴到他无名指上的场景,她抬眸看着他,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莫绍谦,我把一辈子交给你了,好好待我。”
她不是把一辈子交给他。
而是,用这个东西,妄想绑住他一辈子。
想到这儿,他摘下手上那枚戴了三年的婚戒,随手抛到了草坪。
很好。
从今往后。
束缚没有了。
禁锢也没有了。
他彻底解脱了。
我冷嗤一声:「说的是你自己吧。」
江珊先是一怔,旋即眼眶就红了:「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宋哥,你就当没听到,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呢。」
我妈责备看我:「你妹只是嘴快,又没什么坏心思,你做姐姐的跟她计较什么。
「吃菜吧,别让小宋看了笑话。」
她给我夹了一块带刺的鱼身。
那一根弯钩一样的刺,像是一根锐利的针,戳入我的眼珠里。
又涩又疼。
小时候被鱼刺卡得半死,从此后我很少吃鱼。
但江珊特别喜欢吃,家里隔三差五就会烧各种鱼。
「妈,我不爱吃鱼。」
「那就吃点狗肉,这是你爸好不容易弄来的。」
我想吐了:「我更不吃狗肉。」
奶奶家以前养了一只黑狗,陪了我五年,每天都会送我去上学,然后在村口等我放学。
后来,它跟我一起回了爸妈家,一个月后,爸妈把它卖了。
卖了八十块。
我哇哇大哭死死拽着狗贩子,求他不要带走小黑,我爸大失颜面,黑着脸扯着我关回堂屋。
说小黑就是个畜生,留着还浪费粮食。
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不把江珊那条小花狗一起卖了呢?
我的小黑只吃菜汤泡饭,江珊的那条小花狗吃肥肉。
我妈被两连拒,脸色有点不好看:「怎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江珊又开始了:「姐,为了招待你,爸妈早上五点就去买菜了,你别这么挑食,多少吃点。
「宋哥,平时姐跟你在一起也这样吗?」
宋致长长看她一眼:「颜颜是没你好养活。」
江珊嘴角微微翘起。
宋致夹了一块最大的狗肉放她碗里:「你不挑食,这样的好东西,你多吃点。」
江珊脸僵了。
宋致微笑着又给她来了两块:「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珊看上去想吐。
我妈把狗肉夹走:「姗姗不吃狗肉的。」
宋致看着我,笑道:「看来以后咱们得多回来,不然阿姨只记得你妹妹口味,都忘了你吃什么不吃什么了。」
我妈脸一红,面子有点挂不住。
我爸打着圆场:「小颜,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夹。」
所以,他也不记得,才不敢乱下筷子找补。
吃完饭,我爸拉着宋致去喝茶,我帮着收拾碗筷。
刚把碗端到厨房,江珊跟了进来。
她口红补过了,血一般的唇一张一合,理所当然地道:「姐,宋哥真的好好,你把他让给我吧!」
我把碗重重往水池一放:「你抢走刘湛还不够吗?」
江珊不以为然:「什么叫我抢走,那时候你们又没谈,是他觉得我比你好、选择了我。」
刘湛是我高中同学。
大四寒假同学聚会,我们聊得很投机。
之后每天互道早晚安,约着一起看电影、吃饭、压马路。
我们甚至还十指相扣过。
我以为这就是恋爱,没想到一个月后,江珊跟他在朋友圈官宣了。
刘湛还给我发微信道歉,说都是他辜负了我的真心,江珊是无辜的,要我别为难她。
「你还记得自己有男朋友?」
「那又怎么样,结婚了还可以离婚,我换个男朋友很正常吧!而且他家几个店铺都在亏本,欠了一屁股债,我可不想嫁过去受罪。」
她毫无羞耻心:「姐,我看上宋哥了,咱们各凭本事吧!」
我气炸了:「江珊,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这么喜欢抢我的东西?」
她阴沉地笑了笑:「谁让你这么会读书,谁让你要跟我抢爸妈……」
可那明明也是我的爸妈。
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抢走过她的爱。
我们的争执太大声,把我妈引过来了:「怎么了,这是?」
江珊瞬间变脸,扶住流理台,娇娇软软的:「我有点头晕想休息,姐姐要我洗完碗再走。」
我妈立马紧张起来:「是不是又低血糖了?你赶紧去躺着。
「小颜,姗姗都不舒服你干吗还让她干活,你都两年多没回来,洗一次碗怎么了?」
我把手里的百洁布一扔:「我也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
「你这孩子……」
拍上房门,我拉开柜子准备把带回来的换洗衣服挂一下。
结果每个隔板都放得满满的,全是江珊的东西。
房门被敲响。
我妈端着一杯牛奶进来了,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买点药?」
「不用,我没事了。」
我妈也看到了衣柜,解释道:「你常年不回来,姗姗的东西多得放不下,所以就塞这里,我帮你整理一下。」
「不用了,反正我过几天就要走。」
我妈挨着床边坐下:「小颜,你是不是不高兴,你跟妈说说。从小你就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你跟姗姗学学,有什么话都说出来,跟妈妈撒撒娇什么的。」
暗沉发黄的灯光落在我妈的脸上。
她老了很多,眼角都是皱纹。
在这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仿佛,她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我轻声回:「被偏爱的人才有撒娇的权力。
「妈妈,你们没有给过我这份偏爱。」
屋子里陷入死寂。
良久,我妈搓着手:「你妹身体不好,所以我跟你爸……」
我打断她:「妈,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我妈叹着气走了。
我在床上呆坐了很久,才想起还有个宋致。
屋子里没看到人,江珊也不见了。
我给他发消息:「你人呢?」
「在楼下透口气,颜颜想我了?」
我走到窗边,看到楼下的绿化带里,宋致不知说了句什么,江珊「咯咯咯」地笑了。
笑声清脆,在乌沉沉的夜里狠狠戳在我耳膜上。
「你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