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初这条纹身的朋友圈,谢希是在邬危带相亲对象回来吃饭时看见的。
不得不说,长得白嫩,锁骨好看的女生,在锁骨底下纹个纹身,那是相当好看。
谢希当场就惊艳了一把。
“阿姨看见什么了?”
邬危这回的相亲对象叫王婉,穿衣打扮跟周意如出一辙,谢希对她生不出什么好感来,跟她说话也不怎么热情:“看到一个小辈纹了个纹身,怪好看的。”
王婉愣是要凑过来看,看见苏稚初的纹身时,说:“这个是燕尾蝶,象征爱情的。应该不止她纹了,她对象也应该纹了。”
然后看到那张脸,愣了一下:“这个小姐姐怪好看的。”
苏稚初跟邬危谈恋爱,也就医院还有身边的人知道,至于邬危圈子里的,除了洛之鹤几个知道他俩的关系不正常,并没有人知道苏稚初跟邬危在一起过。
也算是那会儿,邬危对这段关系的刻意隐瞒,毕竟他觉得一个不会娶回家,还是姜泽前女友的女人,没必要把这段恋情弄得人尽皆知。
结果确实隐瞒得很好,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苏稚初跟邬危,曾经是一对。
谢希也被王婉的话说的顿了顿,前段时间听说苏稚初跟宋焱闹得不太愉快,难不成和好了?否则她实在想不到,苏稚初能这么快跟谁一起纹上情侣纹身。
她偏头看了看邬危:“宁宁男朋友还是宋焱吧?”
邬危冷淡的反问:“不是他难不成是我?”
王婉说:“原来是宋焱啊,他长得也挺好看的,跟小姐姐也算是郎才女貌了,挺般配。”
谢希道:“可不是,宋焱还对她好,又热情,两个人飞速坠入爱河很正常。”
王婉看了看邬危,打趣道:“你这人就话少,很多时候还得我找话题,别说热情了,别跟一块冰一样就不错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这不光行为举止像周意,连说话的语调也有几分相似。
这几分相似,谢希觉得邬危还算是挺纵容的。
邬危果然顿了顿,道:“没。”
他说完话,就起身上楼了。
她笑了笑,嘲道:“对你已经算不错的了,你是不知道,邬危在对他前女友那会儿,才叫冷。他烦了就不接电话不见人,他肯定没有不理你的时候吧?”
“邬危联系我的次数比较多,接电话也挺勤快的。”王婉有些不好意思,又好奇的问邬危前女友是谁。
谢希却笑着敷衍道:“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他当时也就是处着玩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邬危有段时间,可是几天换一个,王婉觉得大概是这一类,也就没多问。
他要是不爱玩,一直就记着一个周意,那才让人害怕。
婚前瞎玩,那很正常,有几个男人不爱瞎玩的?即便是婚后,成功的男人背后也都少不了莺莺燕燕,婚后男人爱不爱玩,就得看女人有没有本事管住男人了。
王婉的母亲,就是个御夫有术的女人,浪子一样的父亲也被管教得很好,以后自然能传授给她经验,所以王婉并不着急。
她有工作,跟邬危虽然相着亲,但是也没有把工作落下。即便她认为现在是跟邬危打的正火热的时候,也不能只记得恋爱。
公司有出差的任务,她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接了。
只不过王婉着实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才在手机上看到苏稚初的照片,结果跟合作方吃饭的时候,就见到了她本人。
本人长得比照片上还要好看,照片虽然五官修过,更加精致,但远不如见到本人时那种神态的美感。
王婉看到她时愣了片刻。
苏稚初见有个人这么看着自己,不由得纳闷了,不过还是对她笑了笑,然后就走开了。
但缘分来了,就是挡也挡不住,王婉接待完合作商,准备回酒店的时候,再次碰到了苏稚初。
彼时她穿着高跟鞋,已经很累了,等的车却还没有到。
苏稚初想赚点外快,把车停在她面前:“你去哪?”
“城星酒店。”
苏稚初说:“要不要搭个车啊,我收你十块。”
王婉想了想,拉开车门上去了,一上去,就在车里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回忆了片刻,然后想起邬危车里也是这味道。
“这个香挺好闻的。”她点评道,“在哪定制的?”
“淘宝百来块买的。”
王婉微微一愣,邬危难不成,也逛淘宝么?
几分钟后,她拨了邬危的号码,那边永远第三声接起,声音清冷:“出差顺利么?”
王婉说:“你知道吗,现在我在那天看到的那个纹身小姐姐的车上。”
邬危原本正在看病人最近情况,听了这话,没说半个字。
他这边,能清晰的听见苏稚初说:“你跟你男朋友认识我啊?”
王婉说:“不是我男朋友。”
苏稚初说:“是你老公吧?你跟你老公感情挺好,出差还能随打随接。”
邬危揉了揉眉心。
王婉倒也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邬危那天在谢希面前也没有对苏稚初很热络,估计是不太熟的,想了想,说:“是对你男朋友比较熟,见过几面。”
苏稚初“哦”了一声,说:“宋焱啊,他其实还不算……,算了,你要当他是也成,他人挺好的,我谈过的前两段都没有跟他一起有趣。”
王婉好奇的问:“今天怎么没看见宋焱?”
“我出来跑网约车,他在家里做饭呢。”苏稚初还是觉得没钱没有安全感,反正她是开车过来的,也只能靠这个赚赚钱了,这个时间也自由。
王婉道:“你们住在一块?”
“对。”苏稚初到她问到这一句,才稍微有点不自然。
电话那头的邬危表情有点难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加上宋焱那种性格,发生什么是迟早的事情。
邬危想到这个,就觉得苏稚初是个欠教育的,她对男人就这么没有警惕心?
“那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王婉道。
她说完这句话,总算不再跟苏稚初聊天,跟电话那头的邬危道:“你什么时候下班?”
邬危沉默了好一会儿,意味不明道:“你在哪个城市,我过来找你。”
苏稚初看见王婉脸上露出个很明显的愉悦的神色,然后低头在微信上发着什么。
见她疑惑的神色,王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问我要这边地址,估计有空打算来看我吧。”
“那说明他对你是真的上心。”苏稚初觉得她的另一半,大概比较优秀,才会让她一个女强人,都露出了几分娇羞。
很快她就把王婉给送到了。
临下车前,王婉问她要了微信。
“乔小姐,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她邀请道。
王婉当然不是为了认识苏稚初,看中的还是她背后宋焱这个香饽饽,王家跟宋家最近有共同出资成立新品牌的打算,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苏稚初并没有一口答应,她这邀请肯定和宋焱有关,还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呢,她不能随便坑了宋焱。
“等我回去考虑考虑,明天不一定有时间的。”她说。
“那决定好了你给我回个消息。”王婉笑容不变。
苏稚初回到住处的时候,宋焱的饭已经做好了,他正坐在沙发上打着游戏。
宋焱会做饭这事,苏稚初也是觉得相当离奇,毕竟她身边的男生,会下厨的很少。而他不仅仅是会做,而且卖相还相当好。
宋焱对此的解释是,小时候过得很惨,只有钱没人管,只能自给自足,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
苏稚初看了看他,自己拿了碗筷,吃到一半,宋焱才走了过来,她跟他说了王婉的事。
宋焱也就是听过她的名号,跟王婉不熟,聊起她来总是兴致缺缺。
苏稚初说:“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宋焱看了看她,说,“那倒没有,就是身为一个即将要脱单的男人,得守男德。”
苏稚初:“……”
宋焱:“过多打听其他女人的事情,我会有罪恶感。”
苏稚初道:“可是我昨天,还看见你在抖音上,给其他女生点赞呢。还留言,说人家够惊艳。”
宋焱跟她对视两秒,眼角弯着,说:“稚初姐,那是我一个网红朋友。”
苏稚初道:“朋友就不分性别啦?”
“分,当然分。”宋焱轻轻咳了一声,笑意更加明显了,“可是我朋友,也是个带把的。”
苏稚初:“……”
“只不过看他扮女装,我惊讶到了,才夸了一句惊艳。”宋焱说完前半句话,语气忽然幽怨起来,“稚初姐,我很老实本分的,你居然怀疑我。”
苏稚初知道他在逗自己玩,没有理会,饭后使唤他把碗给洗了。
宋焱乖乖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苏稚初觉得他不错,也就是在这些细节方面。这种乖乖听话的男人,相处起来真的太舒服了。这三个月时间过去,如果他还不腻,正式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而王婉的邀请她还没有来得及回,那边就率先跟她说,明天就不约饭了,她男人要过来。
苏稚初在这边差不多也呆了一个月,给她介绍了几个约会景点,让她好好玩。
而五月初的天气正好,宋焱决定带她去野营,两个人前前后后把东西准备好,王婉又来约她了。
这约她的频率可太勤快了。
苏稚初跟她说自己要野营。
王婉思考片刻,说:“要不然我们跟你们一起吧。”
这边这块野营场地去的人还挺多的,组不组队,可能都能碰上,既然人家有想组队的想法,她也就没有拒绝:“可以,不过你们自己记得带全东西,我这里什么都只准备了双人份的。”
她还给她列了一份必备品的清单。
王婉拿到清单以后,对邬危道:“去野营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了?”
本来他这次来,主要目的也是出差,两个人也没有见上几面。她一开始觉得邬危对她是满意的,但是相处得久,反而觉得日常相处跟接电话的热络,都太过公式化,这又让她有些不确定了。
邬危这男人果真不容易琢磨。
每次她越线,他就会把她拉回原处,暂时似乎不想跟她正式确认关系。她有点心急,就只好先让他的家人认可她,稍微用了点手段,去傅家吃了个饭。
好在傅家长辈,都不排斥她。就连谢希,对她都没有太多的意见。傅则初一开始还叮嘱她,不要招惹谢希,没想到她还挺容易就跟她说上话。
人是种有求知欲望的生物,邬危越是难琢磨,就越是让人想探探他的底在哪。
“不会。”邬危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我挺想去的。”
有他这句话,王婉就安心下来。跟苏稚初约定了见面的地点。
清单上的用品,最后由邬危负责。
他在超市置办东西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货架的另一侧传来,说要哪个口味的薯片,一包还不够,要多拿几包。
邬危拿一次性毛巾的手顿了顿,偏过头时,那边的人正好过来,下一刻他就看见苏稚初正坐在购物车里,跟她一块在购物车里待着的还有零食,宋焱充当苦力,在后边推着她。
“宋焱,那个巧克力给我拿一盒。”苏稚初指使道。
“好嘞。”他拿巧克力时不忘看生产日期。
苏稚初看他拿的是黑巧克力,连忙道,“不要黑的,要白的。”
宋焱看了看她,说:“那你说说谁最帅。”
“当然是小宋最帅。”苏稚初不假思索的配合他,“我看到小宋,都要流口水。”
宋焱心满意足,给苏稚初换了一盒,只不过偏头看到某个男人时顿了一下。
苏稚初见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邬危。
他还讽刺的对她笑了一下。
她也顿了下,几乎是飞快的收回视线,心里却有些担心,邬危要是告诉姜泽她在这里,那就完蛋了。
苏稚初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跟宋焱道:“我们去看看水果吧。”
宋焱余光看了眼邬危,推着她就走。
两个人结完账,宋焱去开车,苏稚初提着东西站在路边的时候,她从手机那移开视线,就又看见了站在正前方的邬危。
不是工作场合,他穿的也是休闲服。
周围不少路过的小姑娘都会打量他两眼,然后红着脸离开。
气场太强,人家小姑娘也不敢上来要微信。
苏稚初本来是不打算理会他的,可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撇了撇嘴,最后抬脚朝他走过去。
邬危目光闪烁,站着没动。
苏稚初随意的说:“傅医生,来出差啊。”
“不然跟你一样,来这边谈恋爱?”他冷笑。
这说话也太尖酸刻薄了点,苏稚初来这边,主要还不是为了躲姜泽,谈恋爱在哪不能谈啊。如果不是因为姜泽,她还可以边约会边工作呢。
她如果不是有事相求,也压根不会上来搭理邬危,毕竟他俩也算是撕破脸了,分手也不体面。如果不是意外,那绝无见面的可能。
苏稚初说:“我来这里的事,你能不能别告诉姜泽?”
邬危冷淡的说:“我没那么无聊。”
苏稚初道了声谢,就转身走了。邬危抬脚要跟上去,宋焱的车却开了过来,她熟稔的把东西塞进后备箱,然后上了车。
显然相处久了,才有这默契。
邬危眼底那是暴风雨欲来,苏稚初这么容易就跟男人好到这一步,哪天被宋焱骗也是活该。
而苏稚初上车以后,也没有跟宋焱提到邬危,过去式就是过去式了,要想也是想起自己那段不愉快的经历,hold不住的男人去想也没有什么意思。
倒是宋焱,主动问了邬危好几次。
第二天,两个人在等王婉的时候,宋焱又有些幽怨的说:“光是想起你曾经为他挡过一刀,我就酸得厉害。”
苏稚初如实道:“我的伤和他其实没什么关系,我不是为他挡的。我也不知道当时那个人为什么要扑向我,也挺巧合的,大家就都以为,我是替他挡的。”
宋焱整个人的兴致就高了不少:“真的?”
“他对我来说,又不重要。我不可能在那种生死难料的场合,甘愿为他赴死的。”苏稚初说。
宋焱这边松了一口气,而坐在不远处的邬危,情绪就明显不一样了。
他一直都琢磨不透,苏稚初为什么愿意替他挡一刀,甚至当时对人家有几分愧疚,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有想给他挡。
如她所说的那样,他对她而言,其实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过是她为了她父亲利用的工具而已。
没有那一刀,苏稚初怎么可能有那个勇气要他永远照顾乔父,没在他面前讲过实情,可不就是为了利用他的愧疚心?
邬危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他身上谋利和利用,偏偏苏稚初一次性占了俩。
王婉进来时,一眼看到邬危,只不过他周边的气压也忒低了。
“邬危,你怎么一个人坐着?”王婉道。
苏稚初在听到王婉的话时,脸色有些白,回头去看时,就看到了目光阴鸷的邬危。
苏稚初自然知道邬危的禁忌在哪,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刚刚绝对听到了。
但事情也没有到那么吓人的地步,她也从来没想过要瞒一辈子。乔父的事情,谢希那边会照顾着,邬危就算不帮忙,也不会有很大的问题。唯一值得担忧的,就是他可能不会让自己好过。
邬危从来都觉得苏稚初好拿捏,现在才知道是大错特错,这女人感情浓烈不起来,邬危跟她好,着实不占什么优势。
当然,邬危生活的环境,以及接受的教育,都让他不可能成为一个被别人把控的人。所以这下意识的让他觉得不分手也没有必要。
但分手了,邬危同样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因此,邬危这时算是陷入了困境,答应苏稚初想办法处理好分手的事的,但他想不到让自己称心如意的方法,所以并没有主动去找她。
一直到他接到一个电话,姜泽想见他。
这个时候见面,当然是有急事,邬危出完差之后,便去了h市。
他也没有想到,去h市,居然还是因为姜泽。
邬危见到姜泽的时候,就觉得他跟往常似乎不太一样,整个人身上不见一点暴戾的气息,相反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的意味。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无名指带着的戒指看。
邬危不知道他这枚戒指是从哪儿来的,但是让他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邬危跟姜泽的关系也一般,加上苏稚初的事,邬危对他心存芥蒂,说话的语气也算不上热络:“找我有什么事?”
姜泽擦了擦戒指,把手收了回去,道:“有件事,想跟你说说。”
邬危不太想跟他搭话,便等着他开口。
姜泽的大拇指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着戒指,道:“其实当时我会对宁宁做出那种事,是周意诱导我的。包括宁宁在哪这事,虽然另外有个人截了宁宁同学的朋友圈,周意其实也告诉过我。当时之所以不肯说实话,是不想让你跟她好好在一块。”
姜泽耸肩说:“我接受不了她跟任何男人在一起,我当时觉得没法跟她一块了,干脆就让你们也有隔阂。”
邬危淡淡说:“现在怎么又突然改主意,跟我说了?”
姜泽沉默良久,到最后突然苦涩的笑了一下:“我太渣了,宁宁确实不应该跟我这样的人渣在一起。我当时就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舍得让她被误会?我这样的傻逼就应该去死算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周意欺负,周意那娘们也该给我去死。”姜泽阴鸷道。
邬危就这么看着他。
只是在姜泽再次抚摸上戒指时,整个人又再次温和下去,说:“宁宁这辈子,一定要嫁个好老公。我这辈子完了不说,伤害她太多太多,不配跟她在一块。我只奢求,下辈子我能再遇见她,我一定会好好对她,好好听她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下辈子,我要跟她生两个女儿,都像她就好。儿子不要了,生出来像我就完了。”
姜泽越说,整个人脸上都不由自主扬起愉悦的笑意,仿佛真到了下一辈子。
邬危却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幻想,冷淡的说:“她下辈子,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姜泽却一口笃定道:“她会的,你不了解她,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过要嫁给我的。”
邬危不知道姜泽是不是在里面待久了,脑子不正常了。
要说苏稚初想嫁给他,他着实不相信。但凡是眼神正常的人,对姜泽这种长相也提不起兴趣。
“你别不信,这是宁宁亲口说的。”姜泽道,“她前段时间来看我了,我们聊到了过往。是我误会她,嫌弃我长得不好。她其实,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长相,她说最开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开心。”
姜泽又挥了挥他的手,这下邬危彻底看清楚了那戒指的模样,确实是一枚求婚戒指,姜泽把戒指拿下来,邬危便看清楚了内环内容。
“她那天来,把这枚戒指给了我。她当时,是想跟我求婚的。她是一个女生,原本应该是被爱护的那个,可是她愿意当主动的那方,跟我求婚,她怎么可以这么好?她以后就算会嫁人,我也是唯一让她求婚的男人。”姜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我现在觉得,我这辈子,好像没有遗憾了。”
姜泽整个人都温和得不像话,连后边的管制人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他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带着笑意仔细的打量着戒指,从邬危进来这十来分钟,已经看了无数遍,居然也没有看腻。
看着看着,他又突然想起什么,朝他看过来,认真道:“邬危,我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帮我,你想要我们家医疗器械智能设备的核心技术,我可以劝我妈跟你傅家共享。”
“如果要我捞你出去,我恐怕没那个本事。”邬危没什么语气的说。
姜泽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出去了。这辈子出去也没什么意思,出去也没有那个脸在她身边待着。在里面倒是挺好,不用见证她嫁人,虽说她嫁人我会祝福,但也会很难过吧。也不知道最后她会嫁给谁,是普通人,安安分分的,倒也不错。”
“你也没必要一直提她结婚的事。”邬危这会儿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脸上半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其实仔细看去,倒是有点不耐烦。
姜泽微顿,然后叹口气,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宁宁她都送我一枚戒指了,我也想补偿给她一枚,恋爱期间没有对她忠心,是我的错。我想定制一枚一样的,也当是留个纪念,让她这辈子都能记住我,我就挺高兴了。”
邬危淡淡说:“你父亲打下的江山,就为给一个女人送戒指,就拱手让出去了?”
“这是我的事,我觉得值得。你就说愿不愿意帮我吧。”姜泽却没有过多的解释,更是没有感觉有半点吃亏的。他这辈子做的出格事不少,也不差这一件。
“别忘了,可是苏稚初把你送进来的。”
“别忘了,可是苏稚初把你送进来的。”
“我不怪她,是我错了。”
邬危无言半晌,面无表情道:“你倒是个情种。”
姜泽非但没生气,反而有些感慨:“你是不知道,跟你回你大学那次撞见她,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完了,如果不是你喊我走,我肯定当时就上去要微信了。你说神不神奇,我连她那时穿什么裙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说着说着,又想起正事来,“所以你到底帮不帮忙?”
有这种便宜送上门,谁会不占。
邬危没有拒绝。
姜泽见他答应了,把戒指脱下来,递给他,“款式看两眼你就能记住,看完还我。”
邬危把戒指拿在手里看了半晌,微微侧低着头,姜泽除了能看见他冷硬的下颌线,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几分钟后,他看见邬危把戒指收了起来。
“你干什么?”姜泽冷下脸道。
“这里不能拍照,不拿出去给设计师看,人家怎么设计?”邬危道,“当然,你要是不定制了,我可以还你。”
姜泽再三犹豫,还是希望苏稚初能收到自己的心意,妥协了:“你拿出去给人家看看,过两天送来还我。”
邬危又问道:“你说周意不仅告诉你苏稚初的地址,还诱导你骚扰苏稚初?”
姜泽耸耸肩,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她容不下苏稚初,也比你想象中要歹毒多了。”
邬危脸色未变,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
从这边去苏稚初的住处,倒是也不远。
邬危斟酌片刻,还是没有直接去找苏稚初,而是去了附近一家品牌首饰店,这也是规模相当大的一家全球连锁首饰品牌,只是在看到首饰时,柜姐的眼神却有那么些微妙。
“先生,这枚戒指,我们恐怕没办法定制。”对方客气的说,“这是我们公司旗下的Rebirth系列,这个系列的戒指有一个特点,所有的设计全部来自顾客,我们一旦擅自定制了,那就是侵权行为。”
柜姐怕他不明白,继续解释道:“Rebirth系列也是成双成对卖的,这枚戒指女款肯定已经有了,应该就在戒指主人的手上。而且一张身份证信息,有效期只有一次,哪怕分手了,也没有资格重新来买戒指了。”
而且每一枚戒指,都有自己的名字,对应身份证id,其他人想占为己有都不行,不相干的人戴上,就等于张冠李戴。
邬危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意味不明道:“亲手设计,倒还真是费尽心血。”
柜姐去网上查了戒指的信息,道:“这枚戒指,还是一个女生定制的,叫苏稚初,查到的配偶信息是姜泽。”
邬危因为柜姐的话,皱了皱眉,随后淡淡道:“他们并没有结婚。”
“我们这里,来定制的顾客,我们习惯性认为是一对。全球来定制Rebirth系列的人都很少,很多人都没有这个勇气。不管后面因为什么原因他们分开了,但当时他们肯定非对方不可,后面即便换人,也没法否认那一刻的真诚。”柜姐道。
邬危看了看台面上摆的戒指,只觉得有几分索然无味。
即便那一刻再真诚又如何,变心了就是变心了。
邬危去苏稚初楼下坐了一会儿,半天不见人回来,最后便自顾自去市场逛了逛,这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他正好撞上了苏稚初的领导。
领导一看见他,就主动上来打招呼道:“傅先生,你也出来逛街啊?”
邬危没什么语气的“嗯”了一声。
“苏稚初出差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也确实无聊。”领导笑眯眯道,“我们一家正要去吃饭,傅先生要不要一起?”
邬危这才偏头看了她一眼,道:“苏稚初出差了?”
“是啊,她最近为了接单拿提成,经常出差的。”领导脸色古怪道,“你原来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她肯定会跟你说一声。”
邬危抿了下唇,揉了揉眉心,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你说你这么有钱,她跟你在一起,居然还这么拼,真是挺让人想不通的。”
邬危没有再搭话,而是故意往另一侧走,走到一旁去给苏稚初打电话,那边倒是接的挺快的,上来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带着相当浓的疏离的意味。
邬危沉默片刻,道:“今天我去见了姜泽,前几天你也去见他了?”
“啊?哦,确实是有那么回事。”苏稚初说。
“你们聊了什么?”邬危心不在焉的问道。
“我们能聊什么?”苏稚初有些警惕的说。
“聊得姜泽突然就向着你了,苏稚初,你确实有一手,姜泽明明恨不得撕了你,这会儿也能被你哄得乖乖给你说话。”他的声音有点沉,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只是说出口的话对苏稚初来说,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用了美人计?”
苏稚初下意识的反驳道:“邬危,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邬危面无表情的傅述事实,“你最擅长这个了,在我面前卖乖,在姜泽面前也卖乖,卖个乖确实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对付男人你还挺有一手。”
苏稚初在他和姜泽面前,确实是卖了乖的,但其他人可没有。这帽子扣下来,让她挺不高兴,“我在忙,就不跟你闲聊了。”
“你可以不和我聊,你为了你父亲卖身给我的事,我也没必要替你隐瞒。”邬危面无表情道,“苏稚初,咱们之间不是没有半点利益往来,做事留一线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
“邬危,你有必要威胁我么?”苏稚初道,“我去见姜泽又惹到你什么了?”
邬危淡淡道,“不是你在我面前先甩的脸色?”
苏稚初的心情被邬危几句话就给搅和了,他这说话方式她是真的服了,她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把电话给挂了。
旁边的人见状问她怎么了,苏稚初只是勉强笑着说没事。
对待顾客,总是得拿出最好的状态。
这次的生意,还是苏婉婧从中撮合的,苏稚初对她是万分感谢,她只是在旁边坐着,就没有人怎么敢为难苏稚初。
苏稚初一过来,连酒店都没有订,就直接往饭局赶,这会儿打算订酒店时,才发现由于过节,酒店大部分都满客了。
苏婉婧道:“你可以去我家。”
苏稚初不太好意思:“太打扰你了。”
“没事。”苏婉婧道,“找个人陪我说说话也不错。”
苏稚初便没有拒绝。
而苏婉婧说是说陪她说话,可她整个人的话都很少。
刚从酒店走到门口时,苏稚初一眼看见那个上次见过的助理,几乎是立刻拿着外套过来给她披上。
苏婉婧道:“回别墅。”
助理的脸色僵硬了几分,却依旧弯着嘴角,“好。”
“你现在可以下班了,我自己开车回去。”苏婉婧说完话,并没有再看他,只是示意苏稚初上车。
苏稚初在苏婉婧上车之后,眼神有些复杂,“苏老板,你助理对你的感情不太正常。”
苏婉婧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言辞之间并无惊讶:“这样的人才更好把控不是吗?”
苏稚初了然的点了点头,“确实。”
苏婉婧有意无意道:“你对邬危主动,他反而对你不冷不热,你不搭理他,他是不是主动来找你了?”
苏稚初心道,邬危还是不太一样的。
邬危最喜欢的,还是对他顺从的。邬危的主动,那也同样带了逼迫的意味。
想起邬危,苏稚初便觉得有些烦了。她还以为在父母的事情上应该翻篇了,没想到他又开始旧事重提。
苏婉婧也只是打了个男女之间吸引力定律的比方,倒是也没有觉得邬危跟她的助理性质一类。
苏稚初在下车了以后,发现苏婉婧带她来的地方,原来是新婚那栋别墅。她正想起肖冉,就看见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没什么情绪的看着门外。
苏婉婧带着她进去的时候,肖冉先是一愣,随后懒洋洋的笑了笑:“稀客啊。”
苏婉婧不理会他,只带着苏稚初上了二楼,给她选了一个客房。
苏稚初有些敏感的说:“苏老板,你带我一起回来,是不想单独见肖冉吧?”
“嗯。”
见苏婉婧不愿意多说,苏稚初也没有再问。前者很快去了自己的房间,而苏稚初收到了肖冉的消息:下来聊会儿天。
苏稚初下去的时候,肖冉已经给她倒好了茶,显然对别墅,他比苏婉婧要熟悉很多。
“她居然把你带回来了。”肖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不过她恨周意,你也讨厌周意,你们确实可以当朋友。”
“她恨周意也是你的功劳。”
肖冉一副听了天大笑话的模样,最后懒着声音说:“她恨周意,可不是因为我。”
苏稚初想起他刚才看着门口的模样,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在等她回来?”
肖冉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我等她做什么?”
苏稚初沉默片刻,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喜欢苏老板的多了去了。”
肖冉笑意浅下去片刻,最后冷哼了一声,“喜欢我的女人同样多了去了,年轻的漂亮的,她苏婉婧算个什么?我才二十二岁,她都是个奔三的老妖婆了,她还得霸着我,你说是不是丧尽天良?老妖婆还心肠歹毒,逼我跟我爱的人分开。”
他的话音刚落,苏婉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乔小姐,上楼休息吧。”
苏稚初猛的回头去看苏婉婧的表情,她穿着黑色吊带睡裙,刚洗过头发,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颓系美感。
肖冉是看都不看她。
苏稚初转身上了楼,而苏婉婧则是往下走,她给肖冉递了两片药。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
苏婉婧声音清冷:“你不吃,我可以喂给她吃。”
肖冉讽刺的勾了下嘴角,很快吃了药,然后站起身,上楼时路过苏婉婧,狠狠的撞上了她的肩膀。但她脸色也没有半点变化,只是跟着他一起进了房间,然后锁上门。
肖冉站在床边看着她,而苏婉婧不容置喙的把他给推倒在了床上,其实力气也不大,甚至不能动肖冉半根毫毛,只是她有要挟的办法,他不得不屈服。
“你每次用的手段都挺下作的。”肖冉的药效很快发作了,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
苏婉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肖冉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你每次一定要这样,我的身体总有一天会垮的。是不是正好方便你去找下一个?”
他想起什么,低低笑出声,没人懂他说话的语气,“也可能是,方便你去找老相好。”
苏婉婧并不理会他,药物下,他无论如何都会屈服。
只是从背后看他的表情,怎么看那都是痛苦,痛得彻骨。也不知道是因为跟了不喜欢的人,还是其他什么。
……
苏稚初躺在这陌生的房间里,同样睡不着。
半夜她听到响动,去窗外看了眼,结果发现是肖冉走了。
第二天一早,她下楼时,苏婉婧已经在做瑜伽了。
苏稚初跟她认识没几天,就知道她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方面,都极其自律,身材以及脸蛋,那都是靠自律养出来的。
苏稚初跟她打了声招呼,便急着要回去了,她还是怕邬危真去她家里找她父母。
苏婉婧道:“我让司机送你。”
苏婉婧的司机,就是他那助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她让他送她,他半点意见都没有。
只是半路,助理却开始有意无意套话:“昨天肖冉也在这边?”
苏稚初注意到他叫的是肖冉全名,而不是,肖总。显然是对肖冉不满。
不过也正常,情敌见面,确实会分外眼红。
苏稚初没有透露肖冉苏婉婧的任何消息,毕竟苏婉婧对助理,也不见得有什么心。
助理道:“我只是问问,乔小姐要是觉得不方便,不说就行。”
等到他把她送到机场,苏稚初就觉得自己的右眼一直在跳,像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苏稚初事后想来,就觉得自己那通电话有些冲动了,跟邬危这种,一旦他开始威胁,那就是得顺着他。挂了他的电话他还不知道要气到什么程度。
她在机场也等的同样焦灼,给邬危打电话,那边也一直显示已关机。
苏稚初不知道邬危这是不是故意给她下马威。
等到苏稚初快要登机的前五分钟,乔父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这让苏稚初那颗心瞬间沉了下来,几乎是立刻开口道:“是不是邬危去找你和妈了?”
“你怎么知道?”乔父道,“宁宁,我就是想打电话告诉你,瑾深今天来家里做客了,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人生大事吗?”
果然是这样。
苏稚初道:“爸,你让邬危接电话。”
“行。”
片刻后,苏稚初听见邬危淡淡的说了一句:“找我有什么事?”
跟她那通电话的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苏稚初恨恨道:“邬危,你要是敢在我爸面前胡说八道,我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邬危却没有半点被威胁的样子,平静道:“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苏稚初没说话,一直跟他僵持着。
邬危却突然开口说,“等你回来说。”
苏稚初是临时改的机票,原本打算回的h市,这会儿不得不直接回家。
今天是周末,再加上苏稚初家住的是个老小区,居住在这边的大多数是四五十岁的人,这个年纪的人爱遛弯,所以人特别多。
苏稚初到的时候,楼底下就有一群在下象棋和打牌的。
乔母是个极其爱打牌的人,她路过时也就顺势往人群里看了两眼,然后苏稚初果然在人堆里看见了乔母。
“妈。”苏稚初走过去喊了她一声。
乔母看了她一眼,话却是朝着隔壁喊的:“瑾深,宁宁回来了,你去给她提下东西。”
苏稚初这才看见邬危就在隔壁看牌,只不过今天穿的太休闲了,她一下子没能认出来。
乔母话音刚落,邬危就抬脚朝她走过来了。
苏稚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而邬危因为她这个动作眯了眯眼睛,明显不悦。只是无声的把她手里的东西都给提走了。
小区也没有电梯,两个人走楼梯时也没点交流,苏稚初倒是想先说话,只是他冷冰冰的似乎没什么交流的欲望,反而是想来置她于死地的模样。苏稚初就不敢随便开口,怕失了气势。
博弈博弈,开头一步没走好,后面怎么着也于事无补了。
邬危开了门,进了她家,没什么情绪的说:“随便坐。”
这多少有点鸠占鹊巢了。
苏稚初皱着眉说:“邬危,这是我家。”
邬危没接话,只给她倒了水,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磨谁的耐心。
苏稚初沉不住气,想着邬危要是胡说八道就烦的要命,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往最不堪的方面说,同样的事情,用交易这个词,跟卖这个词,那可是天差地别。
邬危哪怕之前也跟她恋爱,他也绝对能把恋爱这件事给模糊化,直指最能引起冲突的核心。
“邬危,你要是把我爸气出个好歹来,我不要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邬危凉凉的看着她。
“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好了。”苏稚初稍微拔高了点音量。
邬危大概觉得好笑,微哂道:“你有几斤几两?”
苏稚初听出了这话里的轻视,以及很明显的毫不收敛的不屑。
这听起来实在是侮辱人。
邬危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三两句话就能气得她跳脚。偏偏苏稚初这会儿还得装作淡定,勉强冷静下来,说:“说吧,你想谈什么?”
邬危看着她,然后随手把那枚戒指丢在了桌面上。
苏稚初起先一眼是觉得熟悉,随即很快认出这就是自己给姜泽那枚戒指,蹙眉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姜泽让我给你定制一枚,好让你做个纪念。不过我想大概不用做了,毕竟当时你设计的就是一对。”邬危心不在焉问,“当时设计,花了多少时间?三个月?”
苏稚初沉默了片刻,说:“半年。”
邬危闻言也沉默了,随后掀起眼皮看了看她,“真上心,看来之前是非姜泽不可了。”
“我跟姜泽谈恋爱,我非他不可也没有什么问题。我谈恋爱都很认真对待的不可以吗?”
“你确定你都很认真了?”邬危抬头看着她,淡淡的反问道。
“邬危,你也得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对我的,认不认真那也是相互的,你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搭理我了上来跟我说两句,不想搭理就丢一边。有什么事情也不顾我的情绪,全凭你的感受来,我是受虐狂吗我还得喜欢你?”
苏稚初越说情绪越激动,过去那些事她确实是受了委屈的,再加上今天被邬危逼得整颗心都悬着,一时之间没忍住红了眼。
邬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伸手给她抽了两张纸。
苏稚初却没有接,只是平静的说。
“怪不得周意当时要劈腿,碰上你这样的,从来只站在自己角度想问题的男人,谁不劈腿,我应该也忍不住。”
邬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猛的变了。
苏稚初深知,大概是提到周意之前的事,戳到了他的痛处。
邬危站起身子,把手上的纸巾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苏稚初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来邬危在对她这问题上,确实是做的不好的。可他还是觉得她故意玩弄他的模样呢,那种受了委屈还得自己往肚子里咽的事情,她接受不了。
所以说出口的话,确实挺尖锐。
哪怕她分明清楚,邬危只是因为她给姜泽定制戒指,心里不舒服,想找找茬。她也还是说了他俩之间最核心的问题。
脱口而出,这显然是憋了很久了。
他俩这生活习惯和说话方式,着实是不适合一起过日子的。
其实换个角度而言,苏稚初说这些话何尝又不是一种试探,显然她知道邬危要是非纠缠,她不一定能真躲得过他,所以探探他有没有改变的可能。
邬危冷冷道:“我看你这是巴不得我跟你爸说,我帮你是你靠卖换来的。”
“你真要说,我拦得住你吗?”苏稚初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你觉得我说话尖锐,你自己呢,我不想你哪次不是靠这种方式逼我?”
邬危道:“要是你自己没有因为贪欲去做,我又怎么能威胁你?”
苏稚初知道邬危要跟她扯,能有一万种方式让她无言以对。
她没有心思再跟他吵了,只是想象着乔父得知这件事的真实情况之后的种种可能,垮着肩膀,泪流满面。
邬危除开在她第一滴眼泪掉在地板上的时候,目光闪了闪,后续看上去几乎就可以用不为所动四个字来形容。
气氛压抑得苏稚初连哭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一直到身后传来乔母的声音,说:“瑾深,宁宁,你们是怎么了?”
哪怕苏稚初是背对着乔母,乔母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走到苏稚初面前,看到她红红的眼睛时,心疼道:“宁宁,怎么哭了?”
她话虽然是问苏稚初的,只不过眼神却看着邬危,显然是想从他这里要个结果。毕竟苏稚初是看到他,跟他相处的时候哭的。
苏稚初到底还是担心他立刻抖出事情伤了乔父的心,垂眸解释说:“妈,没事,拌了两句嘴。”
本来这事,邬危再顺着台阶解释两句,那也就过去了。他来乔家是客人,乔母再不情愿也没法为难他,谁叫他算是乔家的恩人呢。
可哪怕苏稚初给他造好了台阶,他也没有顺势下,反而是冷淡道:“我去外面坐会儿。”
乔母皱眉道:“瑾深,宁宁很好哄的,你留在这里陪陪她,说两句好话。咱们一家人,大家都退一步,家里才能和气,你说是不是?”
邬危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拉开门出去了。
这无疑是在打苏稚初那番解释的脸,也是没给好言相劝的乔母面子。
苏稚初看见乔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生气了,过了片刻,乔母皱着眉说,“宁宁,他平常是不是也是这么对你的?”
苏稚初没做声。
“上次在奶奶家,他就对家里亲戚不怎么样,我还以为,他只是慢热,不习惯而已。今天他刚来,也挺客气的,妈还怕他的家庭背景好上我们这样的,他吃亏了。但是他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给你甩脾气呢?”
乔母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苏稚初的人,甚至比苏稚初自己还要心疼她许多,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妈,没事的,我跟他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不要多想。”苏稚初道。
乔母越发心疼苏稚初了:“宁宁,你从小也是被爸妈宠大的,我只要想着你在别人那受委屈,妈就接受不了。你这还没有嫁过去,要是嫁过去了,他是不是更加不把你当回事了?”
苏稚初在她旁边安慰了她两句。
乔母这会儿是左右为难,邬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伤了她这个丈母娘的心。
本来邬危来看她,邻居都对邬危赞赏有加,她是很高兴的,没想到这却也只是表面,这种靠牺牲女儿幸福,让女儿委屈的面子,她情愿不要。
邬危这一出,让本来兴高采烈打算给他们小两口做晚饭的乔母,也没了心思。
苏稚初没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乔母怕女儿心里难受,给她切西瓜,却没看见她吃半口。
乔母看了一会儿,叹口气,还是要做饭,女儿回来奔波,肯定饿了。
没过多久,苏稚初也进了厨房,看着乔母忙碌的背影,说:“妈,等会儿爸回来,你别跟他说啊,他现在情绪敏感,一点事情都要七想八想的,容易出事。”
乔母点点头:“欸。”
苏稚初说:“妈,对不起。我总是让你担心我的事情,我知道爸的事情你压力大,而我什么事情,你都没人分享,只能一个人承担着。我感觉我太不懂事了。”
乔母道:“咱们是一家人,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妈有工作,活得好好的身体也健康,你还长得这么漂亮,我能有什么压力?”
苏稚初说:“我还是觉得你太辛苦了,一边担心爸,一边还要担心我的未来,怕我在外面受委屈,你我以后要当母亲,肯定不会有你当的好。”
乔母道:“你出去自己坐着消化消化情绪,妈做饭呢,别让妈分心,行不行?”
苏稚初点点头。
乔母在苏稚初出去的时候,才抹了抹湿润的眼眶。随后重重的叹口气,就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每一位母亲,都是控制情绪的高手。
乔父回来,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他自己去花鸟市场溜了一圈。本来想给家里养的这只找个伴,但逛了许久,没来得及看,倒是跟宠物店里的老板下了两盘象棋。
苏稚初看着自己父亲红润的脸色,以及长肉了不少的身体,才觉得心里有了安慰。
“宁宁怎么回来了?”乔父事先是不知道苏稚初回来的事的。
苏稚初朝他卖乖道:“不正好周末,就来看看您。您身体看上去好多了。”
“是啊,最近精神上没感觉有什么压力,吃饭都能多吃一碗。”乔父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拧眉道,“瑾深呢,怎么没看见他?”
苏稚初脸色有几分僵硬,说:“在外面逛呢吧。”
乔父看了眼时间,道:“这都在饭点了,让他赶紧回来吃饭。他知不知道你回来的事?”
没等苏稚初回答,又自顾自说,“他肯定知道,你们小情侣有事都是你们先说,随后才通知父母的。”
苏稚初说好,也只能去给邬危打了通电话,她本来以为邬危还是不会接,只不过这次他接的倒是挺快。
这倒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片刻后,才道:“我爸让你回来吃饭。你要不回来,我就找个借口。”
邬危没有回答。
苏稚初却也没有挂断,毕竟有件事没有得到答案,她心还是悬着的。
邬危洞悉了她的意图,没什么语气的说,“你放心,我没有打算真说什么。我是个医生,对待病患没那么心狠。”
苏稚初松了一口气。
邬危那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乔母的饭,很快就做完了,乔父见久久没见到邬危,纳闷道,“宁宁你给他打电话没有?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他回来?”
苏稚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乔母就不耐烦道:“你吃你的饭,总是管人家做什么?人家富二代大忙人,忙的很,哪里有空天天陪你一个糟老头子吃饭?”
本来乔母肚子里就是一团火,乔父还总是问人家,这让乔母也烦。
乔父道:“王丽鸣同志,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邬危怎么着也是你女婿,你说不管就不管了?”
乔母怕自己一气之下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只能低头闷声不说话。
乔父道:“我去给瑾深打个电话。”
他说着,就从餐桌上站了起来,去了阳台。
苏稚初看着拉下脸来的乔母,连忙打圆场道:“妈,咱们吃饭。”
乔父那边是给邬危打了几个电话,邬危都没接。
乔父却没有这么放弃,还依旧给邬危打着,那边说自己有点事情忙,乔父却耐心道:“瑾深,没事,爸也知道你工作忙,你应酬没事,忙完了回来爸给你煮点宵夜。”
邬危那边没有搭话。
“你大概几点回来?跟爸说一声。”
邬危道:“怎么好麻烦您。”
“这都是一家人了,你说话怎么还这么客气,就是你来这边,居然也这么忙,辛苦了。这顿饭要是能赶回来,最好赶回来,咱们一家四口还没有认认真真一起吃过饭。”
邬危道:“再看。”
在苏稚初的角度听来,邬危的态度其实很敷衍。那种敷衍让人不太舒服。
苏稚初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猜想自己此刻的脸色,大概比张喻的还要白。
她转身就要逃。
洛之鹤却踩住了她的裙摆,提着她的腰带往后一拉,她就跟小鸡仔似的往他靠过去。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腰,似笑非笑说:“腰也细。”
苏稚初脸蛋又红了,在黑色礼裙的衬托下,整个人都红彤彤的。
“你一个大胸细腰妹子,怎么得罪姜泽了?”洛之鹤在她耳边说,“大胸细腰妹子按道理来说,很吃香啊。”
苏稚初简直招架不住。
姜泽说这些她会甩脸色。邬危则是无情无欲,睡了两次一句没有夸过她,完全没觉得她是个美女。
苏稚初这一辈子,也是头一回被人这么说。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女伴,要先走了。”苏稚初勉强笑了笑,只想溜。
“没关系,你当我女伴也行。”洛之鹤悠悠道,“你可以拒绝,不过只要你拒绝,我就抓你去见姜泽。”
苏稚初想哭,慌忙用眼神示意张喻。
张喻往前走两步,有些迟疑的说:“鹤哥,苏稚初是我朋友,你别为难她呗。”
洛之鹤饶有兴致的看着苏稚初:“我有没有在为难你?”
苏稚初心想,你为难得我都要哭了。
“你看,她高兴跟我一块的,你去忙你的。”洛之鹤下了最后通牒。
张喻爱莫能助。
她实在不敢帮,洛之鹤可是那群人里面,最混账的一个,如果说邬危是被长辈夸的精英,洛之鹤就是谁提起谁头疼的小阎王。
张喻小时候可没少被他欺负,这会儿他和颜悦色的,她真不敢触霉头。
她也只能舍弃闺蜜了。
“岁岁,那我去忙了。”张喻昧着良心道,“鹤哥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这下只剩洛之鹤跟苏稚初了。
她真的怕死了,她是不认识洛之鹤,但他这个名字她还是熟悉的,当初她对洛之鹤干过一件缺德事。
他跟她也是一个大学的,当时刚进大学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她被迫写了十封情书,送给学校名气比较大的男生。
尽管她没有见到过洛之鹤,可他有名,所以他也获得了十封当中的一封。
苏稚初还记得他那封信里被同学恶搞,写的是:嗨喽,我亲爱的大雕男孩。
因为太羞耻了,所以她记得很清楚。而且想一想,她那会儿去送信,连个口罩也没有戴。
苏稚初光是想一想,就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不敢想象洛之鹤看到信,会黑脸成什么样。
好在,洛之鹤不认识她,应该也不会记得之前的事。
……
洛之鹤带着苏稚初坐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苏稚初这会儿真的是速战速决,紧张的最后喝水都喝错了杯子,把洛之鹤的那杯给喝了。
她的脸色再次白了个度。
而当她看到对面桌子坐着邬危时,脸色更加白了,简直不像个活人。
邬危一如既往穿得一丝不苟,余光似乎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洛之鹤,然后心不在焉的跟旁边的人寒暄。
鉴于当时的不愉快,她觉得自己这会儿非走不可。
洛之鹤勾唇笑道:“怎么,已经不惦记你亲爱的大、雕男孩了?”
苏稚初直接给呛到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洛之鹤一边给她擦嘴,一边道:“你鬼鬼祟祟往我宿舍门口塞这封信,我看得一清二楚。”
苏稚初:“……”
洛之鹤笑意更加明显了:“我还看见你给隔壁寝室邬危也塞了一封。”
这时,邬危又回头往他们这桌瞥了一眼。
邬危的眼神很淡,甚至有点冷。
显然这是一个他不太喜欢的话题,甚至可能是他的禁区。
苏稚初不太敢看他,她其实不记得自己也给邬危送信了,更加记不得内容,只是从他这回的眼神,她就知道不是些正常话题。
邬危后来,居然还给她辅导了六级。
怪不得每次见面,都清冷的很,每回补习十分钟就走。又开门见山告诉她,不喜欢她这样的。
洛之鹤眼含笑意:“苏稚初,可以啊,广撒网没问题,但你撩我,还敢撩邬危,就不太地道了。怎么着,想让我跟邬危共同伺候你?”
苏稚初这辈子除了偶尔耍点小心思,大部分时候都算安分守己,这会儿脸热的厉害,连忙解释说:“当时我是大冒险输了,真的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洛之鹤漫不经心的说:“你夸我大,这算哪门子冒犯?”
没放在心上就好。
苏稚初长长的呼了口气,胸部起起伏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听见他开口说,“不过邬危估计,挺记恨这件事的。”
苏稚初整个人瞬间就又紧绷了。
可是洛之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说:“你要不想待下去了,可以先去休息室。”
苏稚初就赶紧撤了。
洛之鹤的视线在邬危身上停顿了片刻,后者也起了身,跟一个商圈大佬拦住寒暄。
尽管他从医,但架不住有个牛逼的老子,做生意的都爱奉承他。
邬危在洛之鹤走到他身边时,就发现了他。他淡淡说:“怎么跟姜泽前女友搞在一起了?”
洛之鹤随意道:“她在追求我。”
邬危顿了顿,侧目扫了他一眼。
“我记不得她的名字,但她这张脸我在学校见过无数回。”在学校时,洛之鹤就无数次跟身边朋友说,那个妹子挺好看。
后来妹子来他宿舍给他塞了信。
洛之鹤当时觉得她真会。
如果不是他大三就要去做交换生,洛之鹤可能还真就被她给撩到手了。
邬危清冷道:“矜持点。”
洛之鹤意味深长的说:“你身边就一个周意,自然不知道妹子的好,她那款的,相处起来……”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在心里默默补充完最后一个字。
爽。
邬危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的说:“也就那样。”
“怎么着,你试过?”然后在邬危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又说,“问了也是白问,你被周意管得紧。”
邬危语调微冷,几分淡然:“周意算什么?”
“算不了什么,当时还跟我一起抢她抢了那么多年。”洛之鹤冷哼了一声。
邬危抬脚就走。
……
苏稚初在休息室里,几乎是立刻找到了大冒险写信的那位同学,问他当时在给邬危的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同学记不住,但说拍了照,存在百度云里,得去找找。
苏稚初等了有一会儿,才听见消息进来。
点进去看,宛如晴天霹雳。
上面也只有一句话。
“傅同学,那天看见你上厕所了,你看起来真的,不怎么中用。”
就,离谱。
苏稚初:“……”
张喻进来的时候,苏稚初就惨白着脸说:“我说,邬危,不中用。”
“苏稚初,这你都敢说?”张喻惊讶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邬危那么高的一个男人,居然中看不中用?”
休息室旁边就是洗手间。
以至于被邬危听得清清楚楚。
他整张脸,几乎是立刻沉了下来。